我看了半天才理解過來,就是「他媽」偷人,父親軟弱無能,小兔崽子長大了,想給他爹地報仇,在他媽胸部塗藥,企圖在那男人和他媽偷qíng時毒死他。實際上是借奶殺人。
丁丁說,寫了什麼意思啊?
我說,借刀殺人。
沒刀啊,只有劍,還是木劍,丁丁有些不理解。
我說,等你弄懂了詩人,那詩人就弄不懂自己了。
丁丁說,我才不去理解那個吃軟飯的。你說就他,gān脆借刀自殺算了,說不定詩會大紫大紅,也償還償還唐梅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我說,唐梅能喜歡他這麼久,甘心養他這麼久,就說明簡庭之有讓唐梅甘願的地方。
什麼呀,丁丁有些急,唐梅就那麼一根筋,那小子吃她喝她也沒見多麼感恩,天下男人都這德行。說到這又補了一句,安澤除外。
我看著丁丁,覺得這段日子,她父親給她的傷害是蠻大的。有的時候,真的想知道,愛一個人,難道可以半途而廢?真的說不愛就不愛了嗎?城市太喧囂,痴qíng仿佛比賣yín還可恥,愛qíng不是結局,不過是一場接一場的戲。經典的愛qíng只在紙上流傳。
不過,丁丁仍是幸福的,至少世界上還有一個男子,讓她相信愛qíng。
風從陽台上chuī過,迎風走去,青島夏季的夜空如此美麗,幽藍的如同qíng人忠誠的眼睛。我的心一點點濕潤,一點點濕潤,原來藍色是這般的疼痛。
第二天一大早,丁丁跑去找唐梅。到了樓下小區又開始吆喝,葉小脫,晚上見啊。
我只好撥她手機,說好。因為我實在沒有勇氣把頭再伸到陽台上,估計那老太太就算不犯病也對我們曾經的折騰恨之入骨,還不得摔下個花盆砸我頭上。
上午跟我媽去醫院拿檢查報告。
走出醫院,我的左眼角溢出了第一滴眼淚,冰涼。我說,媽,你的車剛打蠟嗎,怎麼這麼刺眼?
晚上去水上人家的時候,才想起忘帶那本詩集了。
進去後,老遠看到丁丁在那搖頭晃腦又說又笑,旁邊的一男一女跟萬里長城似的永不倒,我盯眼一看,那女的不是唐梅嗎?一襲拽地長裙跟晚會女主持人似的,那男的眉清目秀,只是一臉治喪委員會的表qíng。我暗自一驚,這麼隆重?
沒等我走近,丁丁已經沖我揮舞了,嗨,小脫,這兒。
我邁著台步極盡端莊地走到詩人面前,等唐梅起身給介紹。唐梅見我站穩了,和她郎君才雙雙起身。唐梅一臉笑,「庭之,這是葉小脫。」
他說,你好。
唐梅又儀態萬方的對我說:「小脫,這是簡庭之。」
我有儀態萬方地沖他勾蘭花手,你好。
禮罷。
我突然覺得國家領導人會晤也不過如此。我問丁丁,安澤沒來嗎?
丁丁說他忙著考研呢。
我說哦,其實在想我該怎麼跟這詩人jiāo流呢?
隨後還是從他的詩入嘴談起。一提詩,那詩人明顯亢奮起來,問我懂不懂詩是什麼?我想說詩是稿費,又怕這詩人立刻脫下腳上的皮鞋劈頭蓋臉抽我一頓,你怎麼這麼俗。所以只好搖頭。
那詩人說,詩就是內心的宣洩,身體的扭動。
他這話一說,我馬上領悟了,敢qíng眼前搖搖擺擺的丁丁和動物園裡的猴子都是詩啊。於是我一邊聽一邊讚美他,我覺得自己真夠無恥,真想把舌頭扯出來纏在脖子上把自己勒死算了。
丁丁在一旁cha話,你怎麼不寫點鄉土氣息的詩啊?老天給了你那麼好的條件,比如寫寫麥田高粱地。
丁丁的話我理解,那詩人生在農村,可以寫些民風很濃的詩,這一點提議不錯。
那詩人突然來了一句:現在城市裡的人,玉米和麥子都不分,滿城的人都嚮往在月光流淌的陽台上做愛,有誰還寫麥田和高粱地?
我看丁丁直了眼了,估計詩人這話有點狠,怎麼說,我們也算是祖國的花朵,人家丁丁只說鄉村風qíng,也不能一提麥田紅高粱你就真《紅高粱》了?
我用手碰碰丁丁,意思是詩人都這麼靈ròu升華,別計較。
丁丁小聲說,拉著文化文藝大旗什麼都是藝術,見鬼。
最後,那詩人說這是忙裡偷閒來見我們,現在還要回去忙事qíng。我滿臉笑容感謝他百忙之中抽身接見我們。說你們先走吧,我和丁丁再聊一會。他就跟唐梅先走了。
丁丁說,呸,忙事qíng,忙「陽台」吧?
我說丁丁你也被那小詩人給同化了?怎麼滿腦子靈ròu的掙扎啊。
丁丁說,你看了沒有,唐梅壓根就沒敢讓那詩人知道她是賣鴨脖子的?如果那詩人知道了她賣鴨脖子,還不得憤懣jiāo加,白髮叢生?說不定寫首詩就叫《鴨脖子剁了剁了算了》。真酸。
我說,你就瞎扯,說不定人家知道,三年啦,是妖jīng也該顯形了?
你說誰?唐梅?迷幻的燈光照在丁丁白皙的臉上,沒有經歷的烙跡。
我說你傻啊,你不老說那詩人不真誠嗎?我說的是那詩人如果對唐梅玩虛的話,不就早打回原形了?
丁丁冷笑的跟冰天雪地里的臘梅花似的,身子也跟著小西北風亂晃,弄得我又想起公園裡的猴子和詩來了。她說,如果我跟那詩人似的整個一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有人供奉著我,我也樂意啊,你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多愜意,多美好,小生活多麼像一首詩啊?
我說,丁丁你就愛把人往壞里想。
正當我還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慨的時候,突然覺得莫名的悲傷起來。
我說,丁丁,馬友友死了。
又死了一個,你說這些老gān部總是這麼就死了,埋八寶山了還是海葬了?她吃了一客冰激凌,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誰?葉小脫,你說馬友友他……他哪個啥……死啦。
我說,我今天去醫院了,碰到馬友友他表妹,談起來的時候,她說的。
哎,怎麼死的啊?真可惜。丁丁一臉難過的樣子。
你還記得咱上高中的時候,馬友友突然肥了起來成了一個球嗎?估計就是那個時候,他的肝出了問題,服用藥物激素給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