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不順?聽著有些耳熟。
“真是諸事不順,才大洗了chuáng單被罩晾出去,電視裡就發出了今晚的颱風預警。煩人哦,都秋天了刮什麼颱風!”
早上媽媽在耳畔嘟嘟囔囔嘮叨的牢騷話此刻異常清晰地從腦海里泄漏出來。一個冷戰。颱風??
真的假的啊?
還沒來得及看見緩緩沉入地平線的太陽,就被大團大團的烏雲遮住了視線。參天的梧桐被狂風颳得東倒西歪,空氣迅速下沉,滿耳的呼號咆哮。看來是真的。
風卷著沙石粗bào地砸在臉上,睜不開眼睛,女生蹲下來蜷縮成一團不知所措。
先前刻意含混的思緒在狂風bào雨的絕境中漸漸清晰—
十三歲。我在樓梯拐角處第一次見到因為不穿制服而被訓導主任大聲呵斥的你。迷彩襯衫被風chuī得鼓鼓漲漲,你桀驁不馴地昂著頭,滿眼滿身的俠氣。當英語課代表的我搬著一堆作業本與你擦肩。
十四歲。我偷偷打聽你的生日,折了一個月幸運星想要送給你,卻意外發現垃圾桶中躺著別的女生為你做的巧克力。
十五歲。我站在碩大的體育特長生公告欄前看著你的名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聖華。
十六歲。我和你再次在走廊上擦肩而過,夏日晴好。大片大片的綠染碧了你的眼眸。手裡捏著統一奶茶走過的你滿臉雲淡風清,卻照例不曾側目。
十七歲。我想成敗在此一舉。校園。qíng書。告白。一切都完美得像童話。最終卻招來你的嘲笑。其實早知結果如此。
十八歲。我成為你的同桌。忐忑不安左右為難,卻換來你的怒吼—“làng費時間”。
làng費時間。
奢望哪怕得到你的一個微笑也好。可現在看來果然是在làng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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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
“嗯。說是昨天回家時遇到颱風,淋雨生病了。”京芷卉手中握著手機,低頭又看了一遍好友發來的請假簡訊。
“那,好吧。讓她多注意身體啊。”老師寬容地笑笑,出了教室。
“真是……她家住那麼遠啊!刮颱風的時候我早就到家了。”柳溪川在一旁慢吞吞地收起上節課的課本。
“唔。是很遠。不過……生病的原因可能不止淋雨吧。”京芷卉說著朝斜後方的鐘季柏瞥了一眼,“某些人昨天的話也說得太過分了,居然還揚長而去,有沒有氣量啊!”
柳溪川收到京芷卉的眼神立刻會了意,“就是就是,不像個男人嘛!這麼容易動怒!”
“對啊,最討厭欺負女生的男生吶!沒品!”
“沒風度!”
“沒水準!”
“好啦,兩位,批鬥會到此結束,”謝井原從講台邊的飲水機旁走回來,把手裡兩杯沖好的咖啡擱在了女生們面前,“人家早就走掉了誒。”
“哈?”回頭,果然,鍾季柏的座位上已經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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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秋陽下,三年K班的方陣中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而已。京芷卉頭上頂著一本大開本數學書遮陽,身邊的柳溪川倒是很有先見之明地撐著一把遮陽小蕾絲傘。
“班長,一點鐘時接力跑要檢錄了,可是沙杏久和文櫻兩個人全無蹤影,不知道跑哪去了。”梁涉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啊?怎麼會失蹤呢?剛才還看見她們在教學樓旁邊轉悠。”
“可能翻牆出去玩了吧。”
“翻牆?”
“原來聖華的學生也愛好翻牆啊,還以為是陽明的特色呢!”柳溪川轉過頭來搭話。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快找兩個人去頂她們才對。”
“兩個人?”京芷卉為難地四下張望,整個班級方陣中剩餘的女生也只有自己和柳溪川兩個,“可是,溪川不能跑步誒。”
“那怎麼辦?”梁涉吐了口氣,“只好棄權了。”
“再等等,”柳溪川的眼瞳里寫著堅信,“說不定她們會回來。”
“但願能趕在檢錄之前。”
“真是節外生枝。聖華的人果然沒有責任心,像我們學校就不可能出現這種事qíng。”柳溪川將傘斜靠在肩上,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跑跳的人群嘟囔道。
“喂喂,你到底是哪個學校的人?怎麼感覺像混入我方的jian細?”京芷卉的眼神睨過來。
“是聖華,現在。”柳溪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感覺你穿聖華校服就是不協調。彆扭!”
“你這是打擊報復。”
“怎麼了?”沙杏久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從鐵柵欄上蹭下的鐵鏽。
文櫻低著頭不做聲。
“誒。我說,既然出來玩就開心點嘛!”說著勾過文櫻的肩,“去正大還是八佰伴?”
“這樣,真的好嗎?”半晌憋出一句。
“……高三了,想找個溜出來玩的機會多不容易!”
像是最後的放縱,或者末日前的暢懷,任何學業之外的事qíng,無論平時多普通,被打上高三的烙印之後就變得難能可貴。
“還是……別去了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