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感動得太早,”男生笑著將手一攤,“我可沒準備禮物。”好像有幾分歉意。
“哼,也沒指望。”女生佯裝大度地揮了揮手,“就欠著吧。”
“哈啊?”歉意瞬間蒸發。
“反正你欠我的多了去了。還有一頓哈根達斯吧?”
“呵,有你這種女生!居然還臉皮厚到要禮物。”
“你才知道我臉皮厚啊?被敲詐了不是?”愈發放肆地擺出誇張的無賴表qíng。
雖然謝井原很想繼續維持自己高山凍土層的冷漠威嚴,但終於還是在女生可愛的表演中笑出聲來。不自覺地伸出手揉了揉女生頭頂柔軟的短髮,直到感到周圍的空氣已經冷到結了冰,才在對方早已換成錯愕茫然的表qíng中意識到,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動作吧?
敢斷言自打謝井原出生起就沒有拉拉女生胳膊摸摸女生頭髮這種曖昧的動作。那麼,現在這叫—神經錯亂了麼?
“呃—不早了,考試就要開始了。回去吧。”男生尷尬地出了聲。
芷卉頭一低,飛快地朝考場的方向逃走了。臉紅的瞬間剪影遺留在男生眼裡。
星星只有和星星相聚,才能照亮夜空。
無法期待星星與沙礫會有jiāo匯的軌跡。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水底。
墨色頭髮眼神冷冽的少年和長發短裙笑顏純善的少女牽著手,在冬日含混灰暗的背景中濃烈地脫穎而出,人cháo湮沒不了。像一幅童話的cha圖。甚至讓人不忍心就此翻過。
第九話童話の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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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綜合的題目有些難。筆摔斷兩支,鼻尖冒出微小的汗珠。
最後一題是根據大段的《海國圖志》原文節選回答問題。看了三遍,芷卉依舊是茫然的。jiāo卷前匆忙寫下答案,剛一jiāo卷就罵自己豬腦,居然寫出“外國列qiáng只是虛張聲勢外qiáng中gān不足為懼”。魏源爺爺泉下有知也會號啕大哭。
順人流機械地走到校門口時,才開始安慰自己,英語考得很不錯,應該也算“師夷長技以制夷”活學活用了。所以,魏源老爺爺您可以瞑目了。
換出輕鬆的表qíng,來接她的母親問qíng況如何,也答著:“不錯啊。”輕鬆的語氣讓母親頓時安下心來,氣氛也愉快了不少。
說是在家燒了一桌好菜要好好慰勞一下,有點過於隆重了。因為“不錯才有鬼”,所以受到優待也覺得有愧。芷卉訕笑著上了車。
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井原應該也考完了。在洶湧的人cháo里搜尋半天,連母親說話都漏聽了好幾句,終於是沒再看到。自己這個考場放得較晚,踩著人làng的最末點回沙灘。
如果就這樣放棄了,埋下頭,側過臉回應母親的喋喋不休,就不會在後來受到意外的傷害。冥冥中在車輛轉彎時受了什麼指引朝路邊拋去目光,也許是許久以前就在宿命里寫明的意外。就像從130車上跳下被誰撞倒,就像被小偷堵在巷口又被誰拯救,就像在樓梯口一抬頭看見誰的眼神在四處尋找。
不想看到。
卻又看到。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一定是寫在宿命里的意外。
逐漸模糊的視線里,井原和溪川牽著手走過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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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只有和星星相聚,才能照亮夜空。
無法期待星星與沙礫會有jiāo匯的軌跡。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水底。
墨色頭髮眼神冷冽的少年和長發短裙笑顏純善的少女牽著手,在冬日含混灰暗的背景中濃烈地脫穎而出,人cháo湮沒不了。像一幅童話的cha圖。甚至讓人不忍心就此翻過。
那麼,這就是所謂的“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麼?
那麼,“還不夠溫柔優雅成熟懂事”的我在你心裡的什麼位置呢?
伸出手摸摸頭,只是類似對晚輩的愛憐。
而手牽手,才是適合於qíng侶的親密。
這點我早該知道。我早該想到啊。
彼此之間,一寸距離。我只記得了滿懷的溫暖,卻忘記冬日整個世界泛濫的冷空氣。以至於從幻境抽身的一刻,被凍僵得連哭泣都做不到,連淚都流不下來。
這個huáng昏在我的臉上蒙上久遠無法逝去的塵埃,而你們在落日的餘暉中行走成漫長的空鏡。
我心裡唱著《很愛很愛你》的輓歌。
—如果chuī蠟燭前許願能靈驗,那麼,你還能把喜歡我作為生日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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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有必要麼?”彎過街角,遠離泛濫的人cháo,男生抽出手回過身面朝女生。
“……”
“你啊,死要面子。”語氣中有點無奈的責怪,“還想在以前同學面前維持完美?”
“……”
“其實也用不著。他們,”指了指遠處喧囂的人群,“也許很快就不記得你了。誰會維持那麼久的關注?誰會在意在校門口跌倒的人是不是你?誰會懷疑身穿聖華校服的人—”
“新旬。”女生悶聲一句低語截斷了男生的排比,“剛才新旬在後面。”
“啊?夏新旬麼?”出乎意料。其實也只怪自己智商沒運用到那個範疇。F大的自主招生夏新旬沒參加才是不正常吧?
“不知道有沒有認出我。”
“不太可能吧。就你這樣—早改變了劉海髮型,穿著聖華校服衰得撲街,又(偽裝成)有聖華的男友。就算他敢想也不敢認。”
女生像抓住救命稻糙似的拼命點頭認同。
“只可惜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