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得背叛朱瞻基?這……
“不得抗旨。”朱棣回身看她。
又是鷹隼一般的眼神,知夢瑟縮了下肩膀跪地接旨。
知夢想不通朱棣為何會下這樣的一道密旨給她,實在也是太瞧得起她了不是麼?不過,她也該知足,畢竟朱棣還留下了她這個螻蟻的xing命,蕭知夢,活著不就是你最大的願望麼?
文華殿的事就這樣過去了,朱棣沒有追問,朱瞻基也不再提起,偶爾知夢會覺得恍惚,不太確定那是否發生過。
朱瞻墡不常來了,與朱棣請了旨意搬出了昭仁殿,搬去了外東路的擷芳殿。
皇子們換個住處也不是小事,很是興師動眾的折騰,尤其朱瞻墡這一年多來搬了許多的書籍、字畫之類在昭仁殿,搬動珍貴的東西便得加倍小心。
正巧那兩天朱棣不常在內宮所以知夢有了些空閒便去昭仁殿瞧瞧,看有什麼自己能幫忙的。
她去的時候朱瞻墡正在桌邊作畫,桌上的銅爐里飄散的薰香繞著他周身,有些淡然除塵的味道。
她施了禮朱瞻墡便抬起頭來沖她微微一笑:“蕭女官來了。”
“奴婢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知夢說道。
不知不覺,一年前的少年已脫了不少的稚氣,個子也一下子竄高了不少,若不是身形還是少年式的瘦削倒真像個大人了。
“不過是些金石字畫,讓他們收拾即可,蕭女官你坐一坐就好。”朱瞻墡說道,重又低了頭繼續細心描畫著,桌上除了硯台還有石青石綠的顏料。
知夢雖不大懂畫兒,可也知道這顏料是用來做金碧山水畫用的。再瞧瞧那捲起來的畫卷,竟是幅長卷,此時鋪展在書案上的只是展開的一小部分,是山水,正勾勒輪廓。
站著瞧了一會兒,一來怕朱棣忽然回宮二來似乎也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知夢便告退了。
朱棣還未回宮,倒是王貴妃宮裡派來了人,不同於宮女服飾的素樸單調,乍一看以為是京中權貴家的千金。
朱瞻基的影兒表妹又成了王貴妃宮裡的人了,此時,女孩兒已脫了在南京初入宮廷時的那點土氣,連眼神似乎都矜貴起來。
“影兒見過蕭姐姐。”葉影兒說道。
知夢淡淡點頭:“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麼?”
“沒,娘娘沒什麼吩咐,我是瞞著娘娘來找您的。”葉影兒說道。
找她能有什麼事?好像她們是素昧平生的。
“葉姑娘有什麼事?”朱瞻基的表妹,太子妃眼中的媳婦,她雖不想巴結但總還是不要怠慢的好,這宮裡多一個敵人不如少一個敵人。
“是貴妃娘娘壽誕的事,去年年底,娘娘初來京師有些水土不服,因為一直沒什麼jīng神所以壽誕便隨便過去了,但明年是娘娘的四十整壽,如今娘娘是後宮之主怎麼也該好好慶賀一番,您說是麼?”葉影兒說道。
葉影兒的一番話令知夢心內十分反感。
聽明白了,這是要她向朱棣chuī風給王貴妃大辦壽辰。
知夢覺得朱棣那句話還是對的,伶俐是伶俐,少了大家子的端莊之氣,只會搞些小把戲哄人開心罷了。
“葉姑娘與禮部想到一處了,前兩天皇上說禮部已請旨大辦呢,皇上已批覆下去了,這些天應該早已擬辦了吧。不過,葉姑娘的忠心我會替你轉奏皇上的。”知夢說道。
葉影兒臉上有些訕訕,旋即又笑了:“這是身為奴婢該為主子考慮的,皇上日理萬機,奴婢們的事還是不要勞煩皇上知道了。”
葉影兒走了,知夢給金猊里換香,邊想著邊笑。
小姑娘,你已有表姨為你鋪好了路又何必多此一舉?沒錯,後宮現在王貴妃是主,但一個無子的貴妃再矜貴又能多久?討好貴妃不如好好去伺候你表姨來得實惠。
朱棣回宮來了,身邊跟著不知為何事高興的朱瞻基。聽了會兒知道了,朱棣准了他去東壩御馬苑挑選千匹良駒充實他自己的護衛。
傳了午膳朱棣想起了朱瞻墡,也命人去傳了來。
朱瞻墡還是上午那身裝束,只是衣袖上有一塊石綠的顏料,朱棣問他又在折騰什麼,他便一笑:“待過年時皇祖父便知道了。”
“五弟可是在畫金碧山水?”朱瞻基問道。
“什麼都瞞不過哥哥。”朱瞻墡仍舊笑。
用過午膳,朱瞻墡藉口回去移宮便告退了,剩下朱棣朱瞻基祖孫倆對面坐著下象棋,大概是廝殺激烈,落棋子的聲音便越來越大,偶爾一聲都震得人心一哆嗦。
知夢想提醒朱棣該歇歇了,畢竟是六十多歲的人,jīng神頭兒還是不如年輕人。
正巧那一盤棋完了,朱棣贏了,很是高興。
“已玩了大半天了,皇上也該歇午了。”知夢說道。
“嗯,收了吧。”朱棣揮揮手。
朱瞻基坐著不動:“爺爺,外頭冷,孫兒懶得走,您暖閣借孫兒一間?”
這……還真是小孩子的耍賴招數。
“丫頭,把這炕桌子收了,朕今日不到暖閣里去了,與瞻基在這兒說說話兒。”朱棣說道。
知夢看一眼朱瞻基,他倒是一臉的悠然自得。
他在朱棣還能好好睡覺麼?
祖孫倆躺下了,聲音低低的聊天,馬雲便指揮宮人們都站得退後些,知夢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朱棣一向少眠,知夢算計著快兩刻鐘便出來服侍了,果然已起來了,餘光看看,朱瞻基側身正睡得香甜,朱棣瞧著愛孫,滿臉的笑意。
更衣畢,朱棣去了御書房,不令知夢跟著。
知夢心神便有些不寧,總是餘光瞧朱瞻基,這人怎麼這麼能睡,皇祖父都起了處理政務他倒還睡得香。
滿頭汗的小太監提著食盒來,知夢收下食盒讓他出去了。
剛才朱棣吩咐了,前些日子吃的那個松粉團團不錯,皇太孫醒了會餓,先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