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一腳踏進房中時知夢正端坐桌邊繡著那荷包,身穿著件顏色不那樣鮮亮的襦裙,看起來像是中人之家正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婦人。
“夫人可等急了?”朱瞻基問道。
知夢抬頭,眼睛亮起來。
“你回來了。”
朱瞻基笑笑:“來來來,給夫君瞧瞧小娘子的打扮。”
“現在走麼?”知夢問道。
剛才雖拿著荷包可實際上也沒有繡上幾針,心裡頭總是惦記著宮外的熱鬧。
“現在還走不了。”朱瞻基正經說道。
知夢眼神暗了暗,又有事了?勉qiáng笑笑:“那你先忙,我也不急。”
“夫人,你說我穿這身衣服出去可不是要招來刺客了?”朱瞻基說道。
知夢這才想起,也是,穿著龍袍出去可不就是招刺客麼。急忙地找了常服伺候他換上了。
乘著普通馬車混在出宮大臣隊伍里總算平安出了宮,宮外的熱鬧果然非宮中能比。下了馬車朱瞻基命侍衛只遠遠跟著即可,自己與知夢兩人邊走邊看,宮外那些新鮮玩意知夢不甚感興趣,她喜歡看人們的臉,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高興,真心地笑著,那笑容讓她有種久違的感覺。
看見貧家穿著粗布衣衫的母親帶著女兒說說笑笑走著知夢的眼神便有意無意追出去很遠,中秋夜,她也曾偎依在母親身邊編排嫦娥的故事,聽母親給自己讀“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詩句,也曾幻想過與某良人“千里共嬋娟”而被母親笑話。
“走累了吧,正巧去前面坐坐。”朱瞻基拉著她去那臨水而建的茶樓。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等在一間雅間的門口,見他們來了立時迎過來躬了身子行禮:“主子,茶水已備好。”
朱瞻基只略微點點頭。
知夢卻愣了一下,想再細細瞧瞧那少年卻怕他看出來只得匆匆收回目光隨朱瞻基進了雅間,臨水的窗子開著,圓月映在水上隨著粼粼的水光也微微顫動著一樣。
“進來奉茶。”朱瞻基說道。
那少年立時閃身進來,態度恭敬沖了茶奉上:“皇上、娘娘請用茶。”
“此處別渾叫,叫少爺、夫人吧。說來巧,夫人也姓蕭,沒準兒你們還是本家呢。”朱瞻基漫不經心說道。
“屬下不敢。”少年說道。
知夢藉機瞧這少年,這張臉再過個十年應該與她的父親便更像了吧,方才聽朱瞻基的話她心裡也有了數,只是不知道朱瞻基是否會安排他們相認。在她,還是算了,一個“死去”這麼多年的人還是不要死而復生的好。
“我是蘇州人,想必不會是本家。”知夢說道。
朱瞻基看她片刻端起茶喝了一口:“嗯,他是北邊的,應該沒什麼關係。”
少年有些驚詫的表qíng,大概是受寵若驚。
知夢不語,低著頭喝茶,朱瞻基讓那少年出去。
“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蹄上。”朱瞻基握住她的手。
知夢起身走到窗邊看水:“放他回鄉吧。”
同父異母的弟弟越謹都已經長成少年了,記憶里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孩童呢。
“還不是時候,放心,我保證他安全無虞。”朱瞻基說道。
知夢點點頭。
出宮本是件高興事,因為蕭越謹的出現讓知夢想起了諸多往事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朱瞻基會察言觀色便匆忙回宮了。回了宮也不甚安生,仁壽宮的太監正等著殿中說太后晚宴上有些著涼,如今正不舒服,朱瞻基只得囑咐知夢好生歇著便匆匆往仁壽宮去了。
這一去便是一夜,知夢倒也不是刻意等他,只是腦中紛紛亂亂的著實睡不著,早起便有些頭重腳輕。
用冷水洗了臉好歹jīng神了一些,正梳著頭髮卻見朱瞻基yīn著臉進來了。
這是誰惹著他了?知夢頭髮梳了一半,下剩的還披散著也不梳了忙過去問安。
“怎麼了?太后好些了?”知夢一心只以為是張太后病得嚴重了些。
朱瞻基只從鼻中“哼”了一聲。
知夢再笨也知道不是為了張太后病的事了,只是這一大早還能有什麼事讓他如此黑臉。
“這是誰給我們皇上氣受了?”知夢用了輕鬆的語調,冷不防卻被朱瞻基抱住撲在chuáng上,嚇了知夢一跳:“朱瞻基……”
朱瞻基胡亂在她臉上親著,手也不老實地伸進她的衣領。
“朱瞻基!”不敢大聲嚷,知夢只得紅著臉壓著聲音叫他。
這陣仗真是要羞死她了,大白日裡怎麼……肩頭涼涼的,知夢想伸手去扯上衣衫手卻被他按住,他自己一言不發地兀自忙著攻城略地。
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夫人,您要的……”
“候著,沒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來打擾。”朱瞻基終於暫停了動作,yīn沉沉說完了這句這才有時間看看知夢已紅得如煮熟的蝦子般的臉。
“朱瞻基!”知夢咬著嘴唇瞪著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扯衣衫。
“呵呵,容兒,你臉真紅。”朱瞻基yīn轉晴了,笑得一臉得意。
“你起來!”知夢不自在地扭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