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硯書卻眼尾發顫,那本就叫紅色喜服照應得泛紅的眼更是觸目驚心,他字字含冰,壓著宋錦安朝車壁上靠,「甚麼叫做不出那些事,那是因著你不夠厭惡我。」
「怎——」
猝不及防,宋錦安只覺眼前一晃,謝硯書的唇便覆在她面,堵住她所有的話頭。夾雜著試探,舌尖一點點描繪,謝硯書小心而虔誠地吻去宋錦安唇角的口脂。
宋錦安反應過來時驚怒交加,奮力推開他。
未等她出口,謝硯書竟眉眼稍松,蒼白面上帶粉,「現在可以收下我的賣身契了麼?」
「病的不輕。」千言萬語只匯成這四個字,宋錦安仰面貼在車壁上,惡狠狠擦著唇瓣,乾脆抽出發間步搖惡狠狠扎在他肩頭。細密的一道傷滲出的血在大紅色喜服中瞧不清,宋錦安雙手握著步搖往下摁,話又快又急,「謝硯書,我告訴你,不論是奴隸還是丈夫,你都不配,我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人便是你。」
「為甚麼?」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麼?我對於你的不懂裝懂和死纏爛打已經厭倦到了極致。」宋錦安垂著眸子,那步搖在她手心已卡住骨頭,不能更往下。
謝硯書以右手擦去宋錦安嘴邊暈開的口脂卻叫她扭頭躲去,手便橫在半空。他稍啞聲著動動唇,「你當真不能,再歡喜我一點點麼,哪怕一點點?」
「你要我如何去歡喜你?」
「像從前一樣,只要你回頭看我眼。」
宋錦安累極,閉上眼,低喃,「謝硯書,你是不是永遠也學不會甚麼叫愛?當時我說你不配愛也不懂愛,現下看來你仍是不會,不管過去多久你永遠都是這副一意孤行的模樣。」
「我懂的,我知曉愛的滋味,我也知曉摧心剖肝的感覺,我在佛前許願只盼有朝一日能同你再見,若我不懂愛焉能打動神佛——」
「可是謝硯書——」宋錦安打斷他的話,頭遭這般失望仰面看著謝硯書,杏眼裡掛著明晃晃的水光,「我不是這般教你的。」
少女細微的水光於紅艷的喜服里很是顯眼,像塊瑪瑙石。
宋錦安長嘆口氣,諷刺又悲憫笑道,「謝硯書,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明白,我不可能再愛你了。既然你當初沒有辦法放下家族仇恨而折辱我,那你要我如何能放下前世我們間的恩怨去接受你。謝硯書,我花了那麼久的功夫逃離你,你究竟為何窮追不舍,究竟為何妄想再拉我進泥潭?」說道後頭,宋錦安閉上眼,忍著酸澀輕嘲,「是我做的不夠好麼?是我的拒絕還不夠清晰麼?」
謝硯書登時渾身僵硬,不知所措看眼前人的不忿。
宋錦安便睜開眼,於他的忐忑不安里開口,「謝硯書,若你當真是來賀我,那我唯一想要的賀禮便是,你放過我。」
——也放過你自己。
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