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書的右手忽就慢慢收回,靜靜看向宋錦安。看她努力喘著氣平息心中難受,看她雙眸含淚時的疲倦,也看她瞳孔中的自己再難強裝鎮定。
其實摧心剖肝一詞,每每體會都會更痛。謝硯書如是想到,便拾起那張賣身契,復看兩眼。
「阿錦,你所求便是叫我放過你麼?」
「是。」
謝硯書惘然地嚼著這話,不識字般復問,「你所求——」
「謝硯書。」宋錦安顫著手放下簪子,打斷他翻來覆去的那句問,極輕極輕,「你知不知曉我也在佛前許過願。」
好似有種預感,謝硯書抿緊唇。
「謝硯書,我曾在佛前許願,願同你生生不復見。」
生生陌路,再不相見。
隔著一拳的距離,他們倆的呼吸都撲在彼此面上,一冷一燙。
謝硯書露出茫然的神情,像第一次來到宋家因進錯院子而鬧笑話的。他一點點找回自己的理智與聲音,語氣哀求道,「可不可以,至少不要是生生。下輩子我們重新來過,我只是你的阿蘊好不好?」
二十又四的男人委屈地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睫羽上的雨隨著它的顫抖匯成一滴很咸很鹹的雨珠,滾到他眼尾下,流淌成條彎彎曲曲的水痕。
宋錦安沒有責罵也沒有生氣,同那時的溫柔一般。只是說的再不是跟我回家,而是——「謝硯書,遇見你太苦了,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想再嘗一遍。」
『可是阿錦,沒有你的我也好苦。』謝硯書在心底慢慢笑著念到,面上卻全是苦澀,墨發梢濕噠噠粘在紅色喜服上,像是件不合身的肩披。
不知何時瓢潑的雨一下下撞著花轎的蓋子,那積著的水便滲下來,滲到謝硯書眼裡,又酸又痛。然待他抬眸時,卻看得分明,這花轎並無漏水。謝硯書捲起那薄薄的賣身契,一點點塞回錦盒,於嗩吶和雨勢里極為勉強地勾起唇,「好。」
驚變
宋錦安抬眸, 先是不解,隨即想明白對方在說甚麼,面上點點驚喜稍綻開。
謝硯書站起身, 倒退著往外, 看她眸里的喜同紅色蓋頭相輝映,「今兒大婚之後,我便放過你,再不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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