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外頭的人,我外頭哪有人?」顧修遠下意識反駁,又反應過來,迅速找補,「你說蘇泠煙啊……我以為你說曼娘呢!」
薛竹隱盯著他,目光銳利似刀鋒:「蘇泠煙不在你那,是不是?」
顧修遠愣了愣,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蘇姑娘是我為她贖的身,她不在我那還能在哪?」
「我讓秋雲找人去顧家在京都的宅子里搜尋,八處宅子皆未搜尋到她的身影,你又從來沒去找過她,所以我斷定她不在你那。」
「原來你那日跟著我是因為想看我去哪兒,」顧修遠懊惱,「我還以為是你吃醋了呢。」
「回答我的問題!」薛竹隱輕拍桌面,神色峻厲。
蘇泠煙到底在哪,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顧修遠放在桌底下的手已經攥成拳頭,面上仍是波瀾不驚地與她對視。氣氛一時緊張,屋內滴漏的聲音清晰可聞,只有燭光在兩人之間輕晃。
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竹隱面色稍稍緩和,瞪他一眼:「你先喝藥,一會和你算帳。」
濃黑的湯藥在桌上散發著裊裊熱氣,顧修遠在心內想好了應對的說辭,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
薛竹隱把那碗湯藥推到顧修遠面前,言簡意賅:「喝。」
顧修遠把湯藥推遠,微微皺眉,語氣卻是軟和的:「這藥太苦了。」
薛竹隱念他是個病人,耐著性子勸他:「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喝了才能早點好起來。」
「可是真的很苦。」顧修遠聲音更小了,眼裡充滿乞求,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薛竹隱無語了,她就沒見過像顧修遠這樣喝個藥還磨磨蹭蹭的人,看在他是傷者的份上,薛竹隱把自己買來夜讀時吃的蜜餞翻了出來。
「喝完藥再吃這個就不苦了。」薛竹隱好意提醒他。
她雖然不怕藥苦,可她愛吃蜜餞,所以每次喝藥都借著藥苦的由頭買很多蜜餞吃。
顧修遠對那碟子蜜餞看也不看,順理成章說出心中打的算盤:「你不是想知道蘇泠煙在哪嗎?我要你餵我。」
薛竹隱聞言,端起藥碗,調羹在碗中輕輕攪拌,又盛起一勺湯藥慢慢吹涼,將湯匙遞到他的嘴邊。
顧修遠低頭,喉結滾了滾。
薛竹隱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殷切,白瓷的調羹襯得那截皓腕更如羊脂溫玉,再往下,湯藥的苦氣與她寬袖中的淡香混合在一起撲鼻而來。
就算她餵的是鴆酒,他也情願喝。
可他所求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