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滿篇洋洋灑灑地寫著「薛竹隱」三個字,筆力豪放縱橫,想見筆跡的主人在寫的時候當是意如泉涌,一瀉千里。
末尾是柳進士填的那首詞,「針線閒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若她當時就打開看,一定是要瞪眼叉腰好好斥責他一番的,她好心好意給他謄了一篇《大學》,他竟不學無術,寫些不知所雲的東西。
燭火微動,薛竹隱喉嚨哽澀,心底不知是何滋味,慢慢地將那張宣紙合起,靠近自己的心口。
賭書潑得消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第74章
新君即位, 改國號為熙寧,朝廷官吏改換一新,薛竹隱被調到戶部, 為免農器稅和實施免役法結結實實地忙了幾個月,每日早出晚歸的。
每日手邊要寫的奏章壓在身上, 心裡的事情便漸漸放下了。
這日朝會結束, 她被林穆言召見去了太極殿。
太極殿的地磚光滑如洗,陳設如舊,只是都被換成了新的一套,誰也想不到這裡幾個月前地上流的鮮血足以漂起斷指。
林穆言高高坐於龍椅之上,清雋斯文難掩溫潤氣質,微微彎起的嘴角卻不見笑意。
薛竹隱行過禮, 從袖中掏出一本奏章, 呈上:「這是請命給蘇先生翻案的奏章,還請陛下過目。」
林穆言只淡淡看了那奏章一眼,卻不打開,盯著眼前的詔書,興致勃勃的:「竹隱, 你來得正好,我要追封蘇泠煙為皇后,封號就叫明昭, 你覺得如何?」
薛竹隱看他即位後每日夙興夜寐, 兢兢業業,勤勉於黃州的瘟疫, 青州的水災, 儼然一副明君的模樣,還以為蘇泠煙一事不過是他人生中鮮少的犯下的大錯, 他還是個明君。
沒想到他還惦記著蘇泠煙。
薛竹隱勸阻道:「蘇泠煙現在名義上還是顧修遠的侍妾,且她與邢昭舊有婚約,陛下無端追封她,只怕落人口實。」
她接著又說道:「陛下現在已經二十四,還沒有成婚,還請在世家之中擇幾位貴女充入後宮,這樣不僅能拉攏世家,還能早日誕下子嗣。」
林穆言的語氣仍然溫和,話中的推拒之意卻很堅決:「這話你已經提過幾遍,朕的妻子已故,不想再另娶。」
薛竹隱帶了點埋怨,皺眉說道:「陛下若是將蘇泠煙當妻子對待,怎麼會把她藏起來密不示人,放任她死在香辰殿的大火之中?人死無益,還請陛下早日放下。」
「你一口一個陛下,是不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放在心上了?」林穆言也覺得此事不妥,將詔書合上,說道,「朕派去的使者已經將拜相的任書送到滕州,陳先生卻還來一封請求致仕的奏章,說他要終老嶺南,是不是你寫信給他告訴他我與泠煙的事情,他在生我的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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