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身在上海的梅蘭芳沒有看到這篇小說,因為對此他沒有任何反應。身在天津的孟小冬看到了這篇小說,而且聽到了人們對她的議論,甚至感受到了人們的側目斜視。這並非她敏感,而的確是客觀存在。她有口難辯,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找誰去辯。一怒之下,她很想去質問小說作者。但是,小說沒有指名道姓,小說作者大可以以一句“請別對號入座”將她打發。
孟小冬重新陷於絕望境地,甚至有崩潰之感。在這種情況下,她又將重生的希望寄托在佛的身上。這次,她不只是長跪佛前捻著佛珠念著佛經,讓青煙將自己麻醉。她一口氣跑回北平,跑到拈花寺,拜住持量源大和尚為師,然後皈依佛門,成為佛家弟子。許多年後,她向友人坦言:“婚姻不如意,才促使我信佛的。”
如果佛能平復受傷的心靈,如果吃齋念佛能讓躁動的心趨向安寧,如果燒香膜拜能抑制仇恨怨氣,那倒也不是壞事。也許孟小冬受傷太深,她不可能在一瞬間放下俗世塵事。就在她潛心向佛時,有人向她進言:別為了他人的別有用心,葬送了自己的藝術生命。再說了,謊言說了千遍,就成了真理。為了不讓謊言成為真理,就應該及時揭穿謊言,固本清源,以正視聽。
在這種情況下,孟小冬奮筆疾書一氣呵成了“緊要啟事”。啟事首發於1933年9月5日的《大公報》上,接著又連續刊登了兩天。從啟事內容和語氣上都可以窺見她仍然憤憤不平的內心。
或許“緊要啟事”的公布,在一定程度上使孟小冬一直鬱結在胸的怨氣得到了渲瀉。她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很多。在“啟事”公開20天後,她重登舞台。在北平的吉祥戲園又唱《四郎探母》。她和梅蘭芳第一次合作,唱的就是這齣戲。她沒有因為如此就拒絕這齣戲。這次,和她合作的旦角是坤旦李慧琴。同時,她剛拜的新老師鮑吉祥也在劇中串演楊六郎,曾長期輔佐梅蘭芳的名小生薑妙香配演楊宗保。可以說,在經歷了感情失敗後,從此,孟小冬正式復出。
天津的明星大戲院得聞孟小冬復出,盛請相邀。孟小冬邀約了名淨侯喜瑞,名丑蕭長華等赴津,演出於明星大戲院,三天的打泡戲分別是《四郎探母》、《珠簾寨》、《捉放宿店》。這次在津演出期間,又經沙大風介紹,孟小冬拜有“漢口譚鑫培”之稱的譚派名票程君謀為師。在演完一個周期之後,她潛心求教程君謀。然後,她又演一期,三天的打泡戲就是經程君謀指點過的《失空斬》、《捉放曹》、《洪羊洞》。這三場戲,由程君謀親自為她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