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用。可偏偏位不進來爵不尊,窮困潦倒,壯志難酬!而刀筆簿書之吏,卻峨冠大
車,超升越次,肥鮮輕騎,厚祿高官……。“儒生務忠良,文吏重理事”,觀乎儒
生和文吏的進退榮辱,則世風之優劣,官長之高下,舉可知矣:“志在修德,務在
立化,則夫文吏瓦石,儒生珠玉也。”“取儒生者,必軌德立化者也;取文吏者,
必優事理亂者也。”(《程材》)儒生在社會上得意與否,即是識別這個社會治與
不治、大不太平的重要尺度。
與他曾經問過孔、刺過孟一樣,王充對儒生也不一概姑息護短,更不以短為長。
他在許多篇章中都批評過俗儒淺學的可笑、荒唐和錯誤的說法,更在《謝短篇》中
詳細考察了儒生的缺陷。他指出,儒生所短,不只不曉簿書而已。他說:儒者所習,
在於五經。他們“南面為師,旦夕講授,章句滑習(十分熟悉),義理究備”,這
對於五經本身來說,是無可苛求的了。但是,對於五經之後的事情,如秦漢之事,
還有不知道的,“夫知古不知今,謂之陸沉,然則儒生者,所謂陸沉者也”;對於
五經之前,天地開闢,帝王初立的事情,儒生又不能知,“夫知今不知古,謂之盲
瞽”,五經與上古相比就是“今”,只能說經,不曉上古,“然則儒生者,所謂盲
瞽者也”。陸沉盲替之人,乃智慧短淺、見識狹小之人也。儒生不僅不通古今,有
的甚至連自己專經為守的經學問題也難以通曉,都是因為他們“信守師說,不頗博
覽之咎也”。王充認識到儒生有這些弱點,但並不菲薄、排斥他們,而是給儒生指
出了努力的方向,給他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希望儒生泛觀博覽,成為“文儒”:
“使儒生博觀覽,則為文儒。”(《效力》)文儒的特徵是:“懷先王之道,含百
家之言。”與俗儒只知守師法,讀經書形成鮮明對比。如前所說,王充在《超奇篇》
中將儒生分為四等,即儒生、通人、文人、鴻儒,文儒即兼有通人、文人、鴻儒的
三重身份,他既博學、通古今,又明大義、善著述,是知識、智慧、文采、德道的
綜合體,是超人,是奇士。可見王充是崇儒尊儒的,在儒生與文吏相比時,他無條
件地傾向於儒生;在對儒生作專門分析時,他又為俗儒守文、見識鄙陋而痛心疾首,
因而提倡通博的“文儒”。他愛儒,愛其明大道,有氣節;他非儒,非其淺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