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白糖的市場主要是皇宮和京城裡豪門大戶,如果真地推廣到全國,一年得利上百萬貫一點不難。越是生活條件差的時候,白糖越是生活必需品。想起前世的時候,小時候小賣部外面總是掛個牌子:「菸酒糖茶」。菸草此時還沒興起,不去說它,酒茶這個時代可是已經專營,把糖納入專營體系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怪徐平前段時間沒有向這個方向想。
中國的菸草專賣收入幾乎包辦了全部軍費,那還是徐平的前世,這個時代如果把幾項專營搞好了,實際上可以解決財政的大部分。三司總理全國財政事務,對這一點比誰都清楚,打上白糖的主意實在是自然而然。
想起三司這個怪物的恐怖,徐平連反抗的心思都沒了。別說是他,如此巨大的經濟利益,恐怕連當朝宰相都沒有力量抵抗,就是皇上親自出面,也未必能夠壓下三司的衝動,這個怪物對錢財的渴求超乎想像。
沉默了一會,徐平才問張天瑞:「李太尉怎麼說?」
張天瑞苦笑道:「小官人聽了可要鎮靜。太尉說得清楚,三司的決心已經下了,任誰都擋不住,只能想辦法從朝廷手裡要點實在的好處。太尉是想爭取遷上兩官,再換個實任的好差事。小官人也可照此做,從朝廷那裡要個官員出身應該是不難的,就是錢茶田地也盡可開口,應該不難。」
第24章 談判
豆兒在小火爐邊靜靜地溫著酒,秋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伴著身旁樹上不時飄下的幾片發黃的樹葉,寧靜而祥和。
徐平與父親徐正相對坐在院中的亭子裡,好久都沒有說話。
父親明顯老了。
在白沙鎮得了張天瑞的消息,徐平第二天就趕到了京城裡,生怕因為這件事情父親再氣出個三長兩短來。沒想到進了家門,竟然發現父親過得很悠閒,絲毫都沒有生氣的樣子。說起白糖鋪子的事,徐正只是讓徐平拿主意,自己打定了主意做個甩手掌柜,再沒了去年的銳氣。
沉默了一會,徐平問道:「朝廷要收白糖鋪子,阿爹怎麼想?」
徐正呵呵笑著:「收了也好,省了多少心!不過制白糖的法子都在大郎的腦子裡,可得多要點好處!」
「那可是一年近十萬貫的生意!」
徐平沒想到父親這次能夠平靜地接受,加重了語氣提醒。
徐正嘆口氣:「那又如何?錢哪有賺夠的時候?我們現在在京城裡也安了家下來,中牟的田莊收拾好了也有近萬貫的近帳,富比王侯了。我本是在家鄉活不下去才來京城賣酒,到這一步,這一輩子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