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鄭戩幾人哄然應諾,今天的課便就算結束了。
賈憲和朱吉被調入條例編修所後,與徐平磨合了一段時間,一起商量好了課程,便就輪流給幾位官員上課。這課帶著實驗的性質,所以參加的只有鄭戩和調到編修所的幾位館閣人員,還有郭諮、李昭述和葉參三位三司的判官,一司一位。
葉參正是葉清臣的父親,此時任戶部判官。葉清臣調入編修所後,因為還不是正式的三司人員,說不好葉參要不要迴避,一直就這麼拖著。
等到朱吉出去,曾公亮對身邊的高若訥道:「若說是加加減減,我們學起來也不算是難。但這數字怎麼都是奇形怪狀的,以前都未見過,光學這幾個字,就要發不少時間。」
高若訥慢斯理地道:「副使說是以前在嶺南,從印度商人那裡學來的,甚是好用。不過印度人用的更加扭曲,我們中國人寫起來不便,改成了這個樣子。看副使和賈憲、朱吉等人都說這樣寫著方便,想來確是有好處的,我們還是習慣而已。」
曾公亮低聲嘀咕:「去年注輦國遣使叫什麼蒲押陀離的來,在御前珍珠灑帳,也沒見他們用這稀奇古怪的數字。」
高若訥搖了搖頭:「這事徐副使還真地說過,那個蒲押陀離未必就是注輦國人,最可能的是波斯商人,假了注輦國的名號來朝貢。我們這裡的絲綢茶葉和瓷器等在海外都極為珍貴,價格不菲,他挾帶回去一點就足以發家。」
曾公亮一驚:「那不是欺君之罪?!」
「算不上,他那國書是真的。徐副使說南洋波斯商人,慣會向周圍的小國買國書,假著他們國使的名義來天朝上貢。其實是貪我天朝財物,來做生意的。」
曾公亮聽了嘖嘖稱奇:「原來還有這種事情,真是讓人想不到。說來我們看那些南蠻小國都是相差不多,語言又不通,確實分不出是哪國人。唉,敏之,你說徐副使對這些事情怎麼那麼清楚呢,他又沒有去過南洋。」
高若訥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上的東西,一邊道:「徐副使在邕州六年,時常與交趾起衝突,怎麼會不了解那裡的地理?這些波斯商人,最多的就是在占城,據說占城有的城池全都是波斯人。他們在那裡倒買倒賣國書慣了的,來我天朝上貢的南洋小國,十個里只怕有五六個都是波斯的商人假冒。現在龐醇之提舉蔗糖務,不也上書說占城那裡來的假國使太多,又難以分辨,以後沒有廣西路轉運使司的公文,不得進京嗎。」
「是有這麼回事,我還以為只是因為占城現在與交趾爭執,朝廷給它顏色看看呢。」
「兩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徐平在邕州的時候,對占城波斯商人假借小國使臣為名,進大宋腹地的事情還只是聽說的傳聞,現在諒州已經穩固下來,蔗糖務推到了富良江邊,很多消息就確切多了。
年初龐籍上奏,要求凡是南洋各國來的使節,沒有廣南西路轉運使司公文的,全部不許過長江,在就近州府等候,得到朝廷回文之後就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