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迪並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李參把手裡的一封書信遞上前去,口中道:「相公,前兩日鹽鐵副使徐待制到了河陰縣,視察引洛水入汴河的水道,因為在路上發現縣裡有百姓逃亡,給州里寫了這封信來。」
「徐平,又是這個徐平,走到哪裡麻煩跟到哪裡!」李迪一邊搖著頭,一邊接了書信過來,展開觀看。
把信看過,李迪隨手放到身邊的桌子上,對李參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嗎!今年河陰縣那裡旱災厲害,雖然免了錢糧,也發了賑災的糧食下去,總免不了還是有人覺得過不下去,又去他鄉尋找新的生路。幾個逃亡的百姓,算不了什麼。」
「相公說的有道理。不過徐待制巡查河道,兼著按察地方,既然來了信,我們也不好坐視不理。左右最近州里沒有什麼事情,我便到河陰縣一趟,與徐待制當面一起把事情料理妥當,也免得朝里有人閒話。相公以為如何?」
李迪淡淡地道:「州里的事情你拿主意即可,安排妥當了,去便去吧。」
第36章 孟州通判
遠處的河水只是一片模糊的土黃色,鬱鬱蔥蔥的蘆葦從河邊一直鋪過來,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碧綠毯子。數不清的水鳥棲息在這片蘆葦叢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幾隻朴楞楞地飛到天上去,在空中盤旋。
徐平騎在馬上,看著眼前黃綠相間的兩條長帶。
從向黃河取水的汴口一路走來,河灘越來越寬廣,蘆葦叢卻越來越低矮。顯然越往黃河的上游去,河灘生成的時間就越短,蘆葦還沒有成氣候。
黃河一出白波山口,河道便突然變寬,而且滾來滾去變幻不定,在南岸形成了巨大的河灘。如果開墾出來,這都是上等的好地,土層深厚,肥沃無比。不過在黃河灘上種地要面對摸不准脾氣的黃河,這個年代只是任蘆葦生長。
不遠處魯芳正帶著手下挖腳下的泥沙,勘查這裡土層的厚度。探查河道需要提出合理的路線,還要估算大致的用工量,搞清楚沿途的地質是必要的。
正當徐平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打碎了黃河邊的寧靜,驚起了無數的飛鳥,甚至遠處隱約還有獐子矯健的身影。
轉過頭,只見一行數騎向河灘奔來,離得近了漸漸減緩速度。到了離徐平身邊不遠的地方,馬隊停了下來。
當先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向徐平拱手:「孟州通判李參,見過待制!」
徐平回禮:「李通判遠來辛苦了。」
李參,字清臣,京東路鄆州須城人,恩蔭出仕,由鹽山知縣到定州通判,再到孟州通判。他沒有進士出身,家裡也沒有大的背景,一步一步走來,政績突出,升遷的速度並不慢。他的升官速度,把許多進士出身的官員都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