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是徐平的心頭肉,又正是這個年紀,那是一點委屈受不得。一個孩子,別人怎麼跟她計較?要說蘇頌踢得並不錯,要怪只能怪他的位置不對,別人失誤盼盼看不到,蘇頌出一點錯都看在她眼裡。
徐平扶著盼盼道:「去,去跟秀秀姐姐玩去,我跟哥哥有事情要做。」
盼盼嘟著嘴,翹起鼻子,忍著無限委屈,跟秀秀到一邊去了。今天她可是記住了這個不愛說話的半大小子,笨手笨腳的,害自己踢個毽子也輸。
徐平拉著蘇頌的手,向涼亭里走去。盼盼的氣就是一陣風,一轉眼就沒了。她這個年紀,一心只是玩,又哪裡有什麼真的氣生。
正在這時,一個下人走到後園,對徐平行禮:「郡侯,外面一個柳七官人,前幾天到過府上的,說是有事求見。」
柳三變是留名後世的人物,徐平前世語文課上還學過幾首他的詞呢,要不是現在兩個人的身份名聲差得太遠,也會結交一下。他主動來訪,自然沒有不見的道理。
想了想,徐平也懶得再到前面的花廳去見客,對下人道:「你去帶著柳七來後園涼亭,我在這裡等他。」
下人應聲諾,轉身去了。
牽著蘇頌到了涼亭,徐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女嬌生慣養,不知禮節,你不要向心裡去。小孩家沒記性,過一會她自己都不記得剛才的事。」
蘇頌急忙行禮:「待制如此說,晚生如何受得起?惹得千金生氣,確實是我的不是。晚生笨手笨腳,害得她玩遊戲輸了。」
徐平看蘇頌的樣子,這番話真心實意,沒有絲毫作偽,不由搖了搖頭。盼盼小孩子心性,輸子之後亂怪人,怎麼蘇頌這孩子還真認了?
燕肅等人本來還想借著此事調戲蘇頌幾句,見他一副嚴肅表情,反而開不了口。
等了一會,下人才帶著柳三變來到後園,後面跟著懷抱鐵琵琶的一個婦人,用黑紗遮著面。現在天上的太陽太過毒辣,女人家愛惜容顏,用塊黑紗遮擋陽光是很常見的事情,大家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柳三變巴巴地帶人來找徐平,不知是個什麼意。
到了涼亭里,柳三變向徐平和燕肅見過了禮,對徐平道:「待制,抱鐵琵琶的這一位是柳八娘,陝西路華州人氏。她自幼唱曲,熟悉胡風,猶擅鐵琵琶,唱壯詞。下官自那一日彈破琵琶無法為待制的《破陣子》制曲,回去之後念念不忘,特意去尋了柳八娘來,終於把舊曲翻為新聲。今日特意到府上來,為待制演唱一番。」
徐平一愣:「當時不過偶爾戲作,哪裡值得你花如此功夫?」
柳三變恭聲答道:「下官自幼混跡煙花柳巷,好的就是填詞作曲。有一詞不能成調,便就寢食難安,必要制新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