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徐平正式提出總結歷朝軍制,編纂成書。朝廷同意之後,由參知政事晏殊掛名提舉,翰林學士夏竦、知制誥丁度、權三司公事徐平三人主持,直史館曾公亮、集賢校理朱倸為檢閱官,史館修撰王質組織材料。
此事並不順利,徐平主張的是總結歷朝軍制,重點是在制度上。中心只有一個,就是闡明軍事鬥爭是政治鬥爭的繼續,軍事必須服從於政治。而夏竦、丁度等人,則側重於收集歷朝戰例,類似於三十六計那樣的體例,用以指導戰爭。雙方爭執不下,最終決定兼顧各個方面,各有分工。徐平帶人編歷朝軍制,夏竦和丁度主持總結戰例,並勾陳自古至今的軍隊編伍和用的武器,雙方互不干擾。
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沒有幾年的時間是完不成的,徐平只是開一個頭而已。
時間匆匆而過,不知不覺就到了深秋時節。朔風初起,樹葉搖落,草木凋零,眼看著冬天就來了。今年財政寬裕,三京官員全部廢了折支,就連一些實物補助也都折成錢,由官員到市面上自己購買。惟有衣物和糧米,依然發的實物,因為兩稅收的就是這些。
棉布對絹帛價格的巨大衝擊,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兩稅的徵收,原有的稅收體系難以為系。朝廷中出現一種聲音,把棉布按照一定比例折為絹帛,納入到兩稅中,以使舊的體系容納新出現的棉布經濟。這種建議遭到徐平的抵制,三司堅持減少絹帛的徵收比例,把夏稅中的絹和布逐漸取消,換算成力役,並酌情減免。
兩種意見爭執不下,只能等到年終看財政預算執行的情況,如果財政充裕,才可以考慮減免兩稅。減稅是德政,趙禎作為皇帝,還是很喜歡這樣做的。
十月初一,是朝廷發冬衣的日子,依照官職和差遣不同,分別發放不同數量的絹帛和絲綿。包括公吏,都在這一天開始領冬衣。當然最繁重的是禁軍冬衣的發放,每年到這個時候各級軍官都嚴防死守,生怕出事。冬衣質量不一,會直接引起軍心動盪。
看看太陽落下山去,李用和裹了厚厚的棉襖,帶了幾個隨身兵士,出了家門。
昏暗的街道上,每到路口都有人在燒紙錢紙衣,如同鬼火一般。人間發冬衣,地府的鬼魂自然不能挨寒受凍,人間的親人一樣要給他們準備冬衣,燒化了送去。今年京西路的大棉襖傳到了京城,就連燒到地府的冬衣,也有了棉襖的樣式。
李用和帶著人沿著汴河而行,等到天徹底黑下來,才到了徐平在城中的小院。
劉小乙帶著小廝正要關門,看見李用和到來,吃了一驚,急忙上前行禮:「太尉怎麼來了?莫非是有急事?」
李用和道:「沒什麼急事,只是有話要跟大郎講。大郎在不在?」
「在的,在的,因為天冷剛剛飲了些酒,還沒有歇下呢。」一邊說著,劉小乙把李用和一行讓進院裡,讓小廝把馬牽到馬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