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德消失不是說公德不存在了,而是認為天下每一個人都有公德,人人都無私。公德是對所有人的要求,此時參與政權治理國家的,自然就會要求有更高的私德。
法家是典型的不要求公德的意識形態,在他們眼裡,一人之天下的時候,無所謂官吏的公德私德,只要效忠君主,一切按照君主的意志去做就可以了。讓你明白怎麼做,那就是天下一切斷於律,師於吏。天下人之天下的時候,天下人就有同樣的公德,人人都是這天下的主人,都要有做主人的覺悟。沒有這個覺悟,便教育你,屢教而終不改,則就是大家的敵人。教育是溫和的手段,作為敵我矛盾則是激烈的手段,人民公敵是也。
法家強求天下一律,不承認人的複雜性,手段猛烈,做起事情來見效快,矛盾積累得也快。國家面臨巨大威脅,有明確目標的時候,法家更加有效率。
儒家是調和妥協的意識形態,側重於安內。因為有一個緩衝層,矛盾積累得慢,而且也比較容易搖擺,能夠在妥協中求生存。天下為一家之永祀時,儒家表現為君王求賢,與賢人共治天下,天下大治君王成聖人。天下為天下人之天下時,儒家不強求一律,仍然是在複雜的社會矛盾中求妥協,不斷地調整以求生存。仁義不失,天下不亡,指的是不會亡於內部矛盾。面臨外敵的時候,講仁義沒有用處,終究還是要以力量對決。
不管是儒家還是法家,首先要問的都是自己人還是外人,不然就沒有了著力點。
法家利於對外,儒家善於對內,沒有什麼絕對的對或者錯。國家面臨生死存亡,自然是以法家的手段為優,放下內部矛盾以對外敵,儒家的各種規矩此時不合時宜。當外部沒有巨大威脅的時候,法家那些激烈的手段不能長久地對自己人,不然終亡於內亂。
道家和墨家講小政府和無政府,天下自治,不適全大一統的中原政權,先被淘汰。
中國文明早熟而且延續,延續自不必講,早熟就是先秦諸子幾乎把治理天下的各種手段都提出來了,並且在漫長的歷史中都被使用過。這些治國理論不是意識形態,只是治理國家的辦法而已,由此延伸出去形成各種各樣的政策,是對於政治結構的探討。
正是因為儒家法家不關意識形態,統治者對此是不敏感的,以為這是事關天下存亡的大事情,對統治者生死攸關,就把政治結構和意識形態搞混了。
秦漢是實踐先秦諸子思想的朝代,意識形態是相同的。
秦漢在意識形態上大致相同,秦亡於內亂,漢朝吸取教訓,以儒家代法家,對內開始講調和。正是在這個調和的過程中,漢朝在秦朝政治統一的基礎上,完成了文化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