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諸子,對於最早的政權合法性,大多是推於聖人。即出現了政權,最早的當權者是大家推選出來的,是獲得絕對大多數人認同的,順天而應人。此時就是公天下,先秦對三代的記載,有記載史實的一面,有完善公天下而改和編歷史的一面。
三代之後,由公天下向家天下轉變,至周而大成。天下封建,各守其家,天子只為諸侯共主,而非天下的主人,政權的合法性來自於家。此時,是沒有大一統的合法性的。
秦滅六國,天下一統,仍然使用先秦的家天下,甚至更進一步發展成一人之天下。這是最早的大一統政權,政權的合法性幾乎被乎略。陳涉一呼,政權合法性就轟然崩塌。
到漢武帝用董仲舒,以天命論,給了政權合法性,至此大一統政權才真正完成。
天命論本自《公羊春秋》,其中本來含著「公天下」的基因,是通過天命授予天子而治之。到了唐朝,天命已經成了一個笑話,政權的合法性需要一個新的來源。特別是朝廷要削藩鎮、去寺宦,重建大一統,需要新的理論基礎。韓愈和柳宗元是在這個背景下提出了儒學復興,並分別承自孟子和荀子而成兩派。
柳宗元徹底否定天命,把天命與人世徹底割裂,天人不相感,不相交,韓愈對天命討論不多。他們在認為天命不以足作為政權合法性的來源後,把合法性來源歸於治亂。而要達天下大治,則需選賢任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即聖賢政治。在求賢,使自己為君子而為賢士大夫上,不再求於天,開始朝性情的方向上去。
天命與人世割裂,便出現了研究天理的周易八卦、氣論等一系列理論,出現了研究人之本性,人的性情怎麼發展變化,如何影響人的賢與不肖一系列理論。
理論是本於實際的,並不是空想談玄,跟歷史進程息息相關。
研究天理和人性的一系列理論,是道學家的事。對於政治來講,最重要的,是由此帶來了政權合法性天命來源的終結,政權的合法性不來自於天,而來自於人。
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非一姓之永祀也,唐宋之際政權的合法性由私天下再次回到了公天下。在意識形態中,這個政權屬於誰,決定了很多原則和行事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