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一出,舉朝震驚。正諫大夫、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朱敬則,在朝堂上叩頭出血,為魏元忠等人抗疏審理:“元忠素稱忠直,張說所坐無名,若令抵罪,豈不失天下人之望?”
女皇也覺自己有些過分,悻悻然收回成命,拉著長腔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看在卿的面子上,免其死罪,貶魏元忠為高要縣尉,張說、高戩流放嶺南。”
被貶為高要縣尉的魏元忠,在垂暮之年,第四次踏上流放之路。行前,照例要拜陛辭行。
雙鬢已染白霜的魏元忠,穿著一身便裝,走進了大殿。女皇一見,也覺有些心軟,忙令近侍給魏元忠賜座看茶。魏元忠雖是被貶之人,卻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喝了幾口御茶後,充滿感情地對女皇說:“臣老矣,今向嶺南,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時。”
“元忠啊,你把最後一句話說明白一些,朕有些不明白。”女皇套著近乎說。
魏元忠把茶杯一放,指著縮在女皇背後的二張說:“此二小兒,終為亂階!”
說完,魏元忠向女皇拱一拱手,轉身離去。
長安四年(704年)春正月,在梁王武三思建議下,毀僅建了四年不到的三陽宮,以其材作興泰宮於萬安山。萬安宮功費甚廣,百姓苦之,左拾遺盧藏用具表以為:
左右近臣多以順意為忠,朝廷具僚皆以犯忤為戒,致陛下不知百姓失業,傷陛下之仁。陛下誠能以勞人為辭,為制罷之,則天下皆知陛下苦己而愛人也。
疏奏,不從。夏五月,興泰宮成,則天大帝幸興泰宮。
說張氏五兄弟雖目不識丁,才不能理政,卻依仗女皇這個靠山,位列公卿。按蘇安恆的說法,此兄弟五個理應“飲冰懷懼,酌水思清,夙夜兢兢,以答思造。”
然則此五人卻欲壑其志,豺狼其心,干起種種賣官鬻爵的勾當。且欺壓良善,強奪民產,掠奪民婦,無所不為。直弄得長安城內,里巷洶洶;朝野上下,怨聲載道。
值此女皇攜二張去興泰宮避暑之機,朝臣們積極搜集諸張貪贓枉法的材料,以期告倒諸張。
八月十一日,倦政怡養幾達三月的則天大帝,自興泰宮返回神都宮城。主管政法工作的宰相韋安石,就把厚達尺余的指控諸張的材料,擺在了女皇的御案上。
指控材料翔實有力,時間、地點、人證、物證,一應俱全。武則天翻看了一會,心有護短之意,拍拍材料,搖搖頭說:“此五兄弟一向挺好,若真有這事,朕還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