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反she弧還沒長好呢。”
“我拿走你手機著急了吧,”程今夕小心地避開來往身邊的車輛,又頓了幾秒才組織出了語言,“額,不過還好,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有人找你,我應該沒耽誤你什麼事兒吧?”
顧淮南很淡地“嗯”了一聲,笑意漸深,“這個是我的私人電話,一般qíng況下,沒什麼人會打。”
一字一字說得慢條斯理。
一個號碼都沒有存的私人電話?確實是夠私人的。
程今夕不覺鉤起唇角,饒有興致道,“一般qíng況,那二般呢?”
頓了頓,他說,“二般就是,如果有電話打進來,你可以選擇接,或是不接。”
顧淮南說這話的時候,程今夕剛好把車開進公司的底下停車場。
車位在靠近大門的左手邊,肆無忌憚地占了兩部車的空間。在這B城寸土寸金的CBD里這也算是段從給她的特權之一,以此來慰藉她同樣並不高超的停車技術。
那頭傳來疾風凌nüè的聲音,轟隆隆的,悶悶的。
程今夕愣怔,猛地一腳急剎。身子有些重心不穩地往前傾了傾。
言下之意,他並不急著要回手機。
不知為何,顧淮南的聲音在她聽來,一字一字,卻總像極了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分明聽著很正經的一句話,略帶磁xing地透過電波彎彎轉轉地傳到她的耳里,儼然又多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些暖。音如其人,顧淮南是個暖男,連一根頭髮絲兒,一個尾音都透著溫暖。
可暖過了頭,也就成了曖昧。
程今夕沒有繼續想。
呵呵一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隨口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頭沉默了片刻,沉吟道,“大概,還有一個星期。”
“噢。”
“那你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尷尬,頓了頓,又說,“我好把卡跟手機還你。”
顧淮南應好。
程今夕莫名想起,曾有人說,世上有兩種男人遇到了便是萬劫不復。
一種是桀驁不馴的獅子,生來一副懶洋洋的氣質,卻能疾速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嘶吼一聲平原的空氣都在震顫,不退讓,因為身後有要保護的人。
另一種是沒有脾氣的海豚,對世界像大豆腐塊那麼溫柔,從不批評別人的夢想,眼睛裡總溢著幸福感。能寬容,心中必定已懷有珍寶。
同時地,她又一次想起顧淮南笑得一臉溫潤的樣子,眉目清淺,卓卓朗朗。似乎,永遠都不會拒絕別人。
這樣的男人,總是隨時隨地都能讓人心動吧。
之後大抵還說了些什麼,地下車庫信號不怎麼利索,斷斷續續地,程今夕聽得也是斷斷續續,說了聲下次再聊也就匆忙掛了電話。
但她還是在心裡偷偷做了一個總結,顧淮南,不僅是個好人,還是一個五講四美三熱愛,根正苗紅的好少年。
好想跟他結拜。
程今夕的腦子猝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遂即滿頭黑線。一定是之前拍攝武俠片留下的後遺症。
***
乘電梯到一樓。
偌大大廳里的燈火,一如既往地閃耀,即使是在大白天都讓人睜不開眼睛。
程今夕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直挺挺的脊樑將頸背的弧度凹得過於美好,舒展開來,脆生生的白色,從鎖骨一直延伸到瘦削的下巴。
簡潔的白色掐腰連衣裙,淺淺的v字領,沒有過於繁複的點綴。一如她脂粉未施素白的形容。
於是,眼睛便成為了她身上唯一的亮色。漆黑,卻像搖曳著星火,璀璨地叫人驚心。
程今夕抬眸,遠遠地就看到了正中牆壁上,高懸的四個鍍金大字。
錦璽娛樂。
灑脫卻又透著嚴謹的章糙。她看了那麼些年,再是熟悉不過。
錦璽,今夕。
心裡針刺一樣的,疼了一下。
儘管稍縱即逝,卻依舊被她捕捉到了,難以忽略。
“呦,今天這chuī得是什麼風啊,太陽都沒下山就把我們程大小姐給chuī過來了。”前台的安妮懶懶地倚著前台,不冷不熱地甩過來一個不咸不淡的眼風。
活脫脫一隻被抽了筋去了骨的軟腳蝦。
程今夕淡淡睨了她一眼。沉默良久。
如果沒記錯,一個星期前她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點頭哈腰,一口一個“親愛的”,諂媚地恨不得像個牛皮糖似的扒拉在她身上。如今卻是翻臉比翻書還快,要不怎麼說女人之間的友誼就等於是個屁呢。
連前台都收到風了,看來段從那裡的風chuī糙動這些天必定已是人盡皆知。
公司里上到高層主管,下到掃地大媽誰不知道,錦璽旗下美女藝人百餘人,出塵脫俗的有,冶艷妖嬈的有,國色天姿的亦有。段從那是誰啊,稱為天之驕子不為過吧,可自程今夕入錦璽以來,段從卻偏偏獨寵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