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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
建平城。
常歌騎馬立於軍前,昂天的戰鼓已敲了三遍,建平城大門依舊緊閉。
城門樓上,僅有一人。
祝政泰然坐在城門樓正中間,鎮定撫琴。這琴音如月下勁松,別有一番定然禪意。益州軍中竊竊私語,不知這位荊州建平城新太守坐在城門樓上撫琴,此舉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常歌將沉沙戟往肩上一抗,歪頭朗聲道:「我當新太守是誰,原來正是荊州大名鼎鼎的山河先生。怎麼,先生廟堂上的太常做的不舒服,想來這郡縣體驗體驗?」
山河先生並不理會,依舊巋然不動撫著古琴。
又是建平城。
常歌想到,數月之前,荊州軍圍困建平城之時,他也是走投無路、安排了卜醒帶人遁走,他則單騎叫陣。
只是,現在情勢反轉,益州軍合圍建平城,陣前單人出擊的,卻換成了祝政。
「時移世易,先生也有這被單人叫陣之日。」
山河先生不為所動,淡然道:「守備建平,自有建平郡都尉李守正。我只是一屆文臣太守,何來叫陣之說。」
常歌再度挑釁道:「古有臥龍先生空城一計,怎麼,今天輪到山河先生再演空城?可惜,今日你這建平城,管你空不空城,我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
山河先生將琴一按,琴聲戛然而止。他凜然立於城門樓上,定然回道:「將軍不是早已派了兵馬入城,這其中是否空城,問問自己的人馬便知。」
常歌聞言,供認不諱:「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城中我早已備好了七彩大禮、裡應外合,還只勸你,早日投降。」
祝政立於城樓,冷眼望著他,二字擲地有聲:
「妄想。」
常歌輕笑一聲,抬頭望了望月亮,又在心中算了算時日,說:「那先生便等著看看,我是不是妄想。」
常歌揚起左手,喝道:「火攻,準備。」
他身後的益州軍霎時變陣,火攻兵迅速集結在盾兵身後,三陣一組,燃火滿弓。
火巨箭穿插在各個陣營邊列,只待號令。
狂風揚起常歌的將袍,他所用純黑將旗矗立在建平城前,仿佛閻摩羅王的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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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
江陵城。
二百里外,夷陵的馬嘯廝殺、戰旗烈火,全然傳達不到此處。江陵城中絲竹聲聲、歌舞昇平,世子池日盛正摟著溫香軟玉,一品益州名酒琵琶醉的芳澤。
一聲悶雷轟隆而過,顯得與殿內的和樂絲竹聲格格不入。
「報——」
隨著一聲令兵長嘯,殿門迅速被人撞開,一名令兵被門檻絆倒,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