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寫著什麼。
杜懷信怔愣了片刻心頭一跳,他下意識捏緊了文書的一角抬眸看向李世民的側顏。
李世民眉眼冷靜認真,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他的眼窩底下有著青色,脊背挺直手下動作不斷,如松如竹,眉宇間是說不盡的專注沉靜,燈火搖曳映出了他鋒利非常的五官,再多的書卷氣也難掩他身上凌冽的氣質。
「第二步便是要補全有司程序。」
「為避免冤案,當今已然是有了三覆奏的制度,但還是存在漏洞。」
李世民沾了沾墨繼續寫著:「我這個皇帝下令即殺的案件有司並不會執行覆奏的程序。」
「雖令即殺,也是該三覆奏的。」
杜懷信微微張唇,有些不敢置信地聽著李世民清淺的聲音。
李世民手中的動作停了片刻,他閉了閉眸子:「但……還是不夠。」
「時間太短了,三覆奏之間間隔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根本沒有給人留下充足冷靜思考的時間。」
李世民點了點頭當即又書寫起來:「死刑五覆奏,於京死刑五覆奏,行刑前一二日覆奏,行刑日再覆奏三次,整整三天,足夠了。」
「至於其餘各地諸州依然是三覆奏,但是必須空出足夠的時間間隔,初日一覆奏,後日再覆奏。」
「守文定罪,子諾今日這番話倒是叫我想了許多,依律該罰可若是依情呢?」
「據法可死而情在可矜者,應當叫門下省覆核時格外留意上奏於我。」
「明德慎罰,在無法判斷之時應該從輕而判,於判案失誤的官吏要嚴格依照律法監管。」
「雖然我早在登基後沒多久就著人整理了律法減輕了刑罰,但是還是不夠啊。」
杜懷信垂眸掃著手中的文書,看著百官的名字,他心亂如麻。
是,這確實是已經在封建王朝內儘可能的慎殺了,可這個規矩能束縛的也不過是一個李世民。
他願意放下身段他願意收攏權力他願意克制自己……可也僅僅是他願意而已。
下一個皇帝,又有誰能保證能做到如李世民一般呢?
李世民還下令了,皇帝的旨意若是被駁回必定是不能發出的,可是……這也不過是李世民這個皇帝的願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