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地板弄髒了。”阿飛說道,他的眼睛直直盯著地上那一小塊深色,他知道仲先生是不會做清掃的活計的,所以最後這血跡還得要他來處理。
血漬是很難搽gān淨的,尤其是滲進了地板fèng里的血漬,他有些苦惱地想著該如何清理,看著那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滲進地板更覺得難受。
“地板會髒的。”他又qiáng調了一遍,看起來竟是有些委屈的樣子。
陸小鳳不知道他為什麼委屈,那兩個姑娘也不知道,她們只覺得憤怒,比起手上的疼痛,那種被撕下臉皮狠狠在地上踩的屈rǔ感更讓人難以忍受,但到底知道自己打不過阿飛,最終只得搬出神水宮的水母yīn姬來威嚇,恨恨丟下幾句狠話轉頭離開。
她們騎來的馬兒掙扎著卻還是站不起來,便gān脆不要了,運起輕功而去。
阿飛用腳尖抹了抹地上的血漬,頗有些不開心地嘆氣,這大概是陸小鳳見他qíng緒表現得最明顯的一次了,“怎麼了?”陸小鳳問道。
阿飛抿抿唇,道:“地板髒了,很難擦的。”
陸小鳳一愣,啞然失笑:“別人得罪了神水宮多是惴惴不安的很,你倒好,還擔心地板如何。”
所謂無知者無畏,說的就是如此吧。
阿飛歪歪腦袋,眼神無辜,“先生會解決的。”他這麼說道,百分之一百地相信著仲彥秋的能力。
仲彥秋卻在苦笑,“阿飛這樣子,可是沒有姑娘會喜歡他的。”
白飛飛這個做人娘親的卻不甚在意,“只要阿飛爭氣點像他那個爹多些,總會有姑娘天涯海角也要追著他跑的。”
人死如燈滅,生死走過一遭還有什麼悟不透的呢,生前耿耿於懷的事qíng死了之後卻也能輕鬆提起,她隨意同仲彥秋八卦了兩句當年朱七七追著沈làng不放鬧出的笑話,講著講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七七那個姑娘啊……”她這麼感慨著,覺得當年那些事好像就在昨天。
她講,仲彥秋便聽著,不評判也不cha話,一邊聽一邊慢悠悠地泡著茶,炭火上小銅壺咕嘟咕嘟頂起壺蓋,水澆在茶上,氤氳出滿是清香。
“說起來,倒也不知道快活王的錢最後落到了誰手裡。”白飛飛用這句話結束了自己難得的回憶,仲彥秋把泡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漫不經心道:“許是收歸國庫了也說不定。”
白飛飛被他的話逗笑了,湊在茶盞邊輕輕吸了口茶香,“好茶。”
“喜歡就好。”仲彥秋將白飛飛面前茶盞里的茶水倒進邊上的花盆裡,又添了新茶。
鬼靈本是碰不到實物的,但經過他手的吃喝之物,鬼靈也可嗅著香氣嘗嘗味道,餘下的食物雖然外形不變,味道卻已被鬼靈“吃”掉。
“你這算是上供吧。”白飛飛調笑道,“沒得三牲五鼎只清茶一杯,可還真是怠慢。”
“那還要不要?”仲彥秋晃晃茶壺揚眉問道。
“要。”
他們兩個說著,全沒將那神水宮的女子當一回事,只仲彥秋後來隨口道:“神水宮還會再來人的。”
一語中的。
也不知那兩個姑娘回去是怎麼說的,這次來的人地位看起來比她們還要高一些,白衣的姑娘騎著匹白馬慢吞吞地停在酒館門口,她打量了下這酒館的模樣,便走了進去。
她看上去也很冷漠,唇線拉得平平的抿著,背脊挺得筆直,像是要上戰場一般。
她挑了個空著的桌子坐下,認真看著掛在牆上的菜牌。
“客官要些什麼?”阿飛迎了上去,他像是已經完全忘了前幾天那兩個姑娘的事qíng,一板一眼地詢問著客人的要求。
“來一壇酒。”那姑娘叫了酒,又要了兩個杯子,“前些日子我神水宮門下弟子多有冒犯,我代她們賠罪了。”她端起滿滿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霎時雙頰便泛起了紅暈,“只是我神水宮當真有要緊之事需求見仲先生,人命關天,還請代為通傳一聲可好?”
漂亮的姑娘總是有著特權的,當她那柔柔的眼波注視著誰的時候,即使是這天底下最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