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煩惱,仲彥秋只諷了句“自作自受”,便不動聲色地將陸小鳳的注意力從“究竟是誰給他送的那封信”轉移到了“江重威究竟牽扯到了什麼yīn謀里去”。
“你懷疑南王府?”他問道。
陸小鳳點頭,“江重威在南王府做了十幾年的大總管,誰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南王府的秘辛,況且南王本來就跟不少勢力牽扯不清,要說他會被牽扯到什麼yīn謀里去,南王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一個王爺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yīn謀,從古到今總歸逃不出那麼幾樣,無論哪個都讓陸小鳳心驚膽戰。
仲彥秋覺得自己似乎也傳染了陸小鳳朋友們那喜歡看戲的惡趣味,一邊喝酒一邊看夠了陸小鳳苦巴巴的可憐樣子之後,他才開口道:“南王他……”
他話沒說完陸小鳳的眼睛就刷的一下亮了起來,“先生願意幫忙?”
仲彥秋無奈道:“當初花滿樓同我講總有一天我會為了你的麻煩奔波勞碌,當真誠不欺我。”
陸小鳳聽了嘿嘿笑起來,也想起了那些老是被自己牽連的好朋友。
不過有的人就是這樣,即便再怎麼麻煩纏身腥風血雨,也總能叫人心甘qíng願地給他幫忙,免得叫這活蹦亂跳的小鳳凰成了埋在土裡的死公jī。
仲彥秋說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大沙漠。”他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張開嘴準備cha話的陸小鳳,陸小鳳摸摸鬍子老實閉上了嘴,聽他接著往下講,“有……人給了我這個,托我送樣東西給南王。”
他拿出來的是一顆極璀璨的寶石,成色之好體積之大實在是陸小鳳生平僅見,仲彥秋大致估算過這塊寶石的價值,少說也要白銀三萬兩。
陸小鳳問道:“他托你送的什麼?”
“一張白紙。”仲彥秋答道。
“一張白紙?!”陸小鳳訝異地重複。
“當然了,只是看起來是一張白紙。”
南王府里,南王也在同南王世子討論這件事。
南王已經完全擺脫了剛才的那種恐懼和不安,他臉色yīn沉地看著那張白紙,就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先帝剛死,皇帝年幼,加上朝局動dàng北疆戎族也不怎麼安分,他成為南王還沒有幾年,沒有現在這麼隱忍,心裡還念著殺回京城從他那話還不怎麼會說的年幼侄兒手裡把皇位給搶回來。
這並不是件多麼容易的事qíng,京城有諸葛正我,有四大名捕,有蘇夢枕,一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將京城整治得如同鐵桶,他幾次試探都鎩羽而歸。
想要qiáng攻,他手裡又沒有軍隊,只靠著招攬來的幾個江湖遊俠顯然是什麼都做不到的,想要借兵,北疆的局勢那般緊張,他就算再怎麼蠢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那裡去,一旦戎族南下,他就算當得了皇帝也不過是亡國之君。
於是他把視線轉向了西域。
十幾年前的西域三十六國正處在戰後的緩慢恢復期,他們缺錢,缺糧食,缺各種生活物資,百廢俱興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很多戰場上退下來的青壯勞力不得不背井離鄉鋌而走險穿越大沙漠到中原來找活計。
南王派人聯繫了西域諸國的國王,以極為高昂的價格以及大量的糧食鹽鐵向他們借兵,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通過商隊聯絡,西域來的商隊帶著大量的寶石美玉吸引視線,護送商隊的護衛之中有人夾帶上用特殊藥水寫成的信,而他則用南海的明珠珊瑚做障眼法,讓自己屬下混在護送的鏢隊裡,身上帶著回信。
即便他千般小心萬般注意,最後關頭還是被金風細雨樓的人發現了端倪,他當機立斷選擇了丟車保帥,派人去大沙漠截殺了回程的商隊,帶走了所有的寶石美玉偽裝成沙盜劫財,匆忙之下連對方的信都沒帶走,還差點被四大名捕里的鐵手抓了個現行。
借兵的事qíng自然是功虧一簣,但京城那邊也沒能抓住南王的把柄,南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看到這樣的信。
“查!”他的臉色猙獰,在這種緊要關頭,他的計劃不容許有半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