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齡打開車窗朝外望了望,大半張臉被遮擋在墨鏡和寬檐帽下,沈雙竹看不清她的臉,但直覺覺得柳希齡在看她。
隔著大半個片場遙遙相望,柳希齡的視線遮擋在墨鏡後,精心描繪的紅唇向上勾了勾,把窗簾放下了。
投資方來探班,加之兩位主演回歸,今天的片場格外熱鬧,大家都像是感覺不到天氣的炎熱似的,工作起來連水都顧不上喝。
沈雙竹也只在補妝的空隙,隔著人潮與柳希齡短暫對視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對通知演員入場的導演說了句好,便提著衣擺進了棚里。
沈雙竹回想著柳希齡的那一抹笑容,柳希齡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是很溫婉風情的,任誰看了也會這麼覺得,可她卻總覺得對方在挑釁,笑不進心裡,甚至帶著些許審視的意味。
吃人的美女蛇。沈雙竹默默在心裡冷冷一笑,拋除雜念走進片場。
關夢的狀態相比之前提升了很多,在開啟夏國劇情後,她由於一人分飾兩角,工作量增大,很多地方難免力不從心,NG率陡然上升,劇組進度也因此減緩。
魏楚似乎對此並不著急,他的耐心多到用不完,反正沈氏的錢投進來隨便燒,一個鏡頭可以反覆磨上幾百遍,有時候關夢都快崩潰了,他依然穩如泰山,揮揮手讓演員休息一會兒,休息夠了繼續,也不指責,也不安慰。
開頭到中間的戲份,他是一場一場地和她們講的,這樣的好處就是幫助演員快速入戲,而長久下來也有弊端,很容易把電影變成導演一個人的東西,演員本身的靈氣就表現不出來了。而一部電影的質量若是以導演的功力為基石,那麼演員的發揮就是最關鍵的那道鯉魚躍龍門。
「我是來請你扛大樑的,可不是讓你拍木偶戲。」魏楚喝了口冬瓜茶,笑著對關夢說,「之前我告訴你宴唯是個怎樣的人,現在我要你自己成為她。領悟是一個過程,慢慢來,不用著急。」
關夢捧著半個西瓜,想起之前趙驚墨和她說的話:「黃河江水滾滾,你總是要下去走一遭的。」
不淌這趟渾水怎麼知道黃河從哪裡來,不走進這場夢,她怎麼知道自己是莊周還是蝴蝶?
今天是柳希齡第一次來探班,她坐在並不顯眼的角落裡,可周身的氣場卻絲毫不容人忽視,即使一言不發,也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目光。
關夢沒看見柳希齡,她今天的戲份很重,鏡頭不多但情緒要求非常飽滿,她每拍完一場下來都要關上一段時間的禁閉,少則幾分鐘,多則半小時才能從戲裡走出來。
大家都誇她休息調整了兩天回來,演技突飛猛進更上一層樓,魏楚也點頭,笑著說:「感覺對了,就是這樣。」
周圍一片讚譽,但關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醒自己在做什麼,將要做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