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是一種成全,她在同時成全兩個人。
柳希齡公務繁忙,但隔三差五地會來片場,一如既往地呆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自她探班頻繁後,那個地方便從無人問津的角落變成了心照不宣的王座。
大家其實摸不清金主boss來到底幹嘛,柳希齡每次來了就只坐在車上,看看當天拍攝的膠片,時不時隔著大半個片場朝棚里遠遠地望上一眼,偶爾叫導演或者兩個主演上車坐坐,這麼多天了,很多人只看見豪華到極致的房車隔三差五地停在那,一停一整天,卻不見大美人boss從裡面出來。
弄得沈雙竹都有點受不了了,「她怎麼天天往片場跑?」
有公司不去,成天往這待著,連視頻會議都搬到車上開,要說她多重視這部劇,也不見得,她連車都不肯下,這麼多天了還沒真正踏上片場的地,想見誰就把人叫到車上,皇帝也就當到這份上了。
偏偏還周全體貼得不行,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劇組的人覺得柳希齡是個尊重員工熱愛藝術的好老闆,任誰也不會想到她根本瞧不起娛樂圈。
關夢說:「我讓她有空多來看看。」
沈雙竹挑眉:「嗯?」
關夢沉默片刻,笑了笑,「她是該多來看看。」
不光柳希齡,還有許許多多千千萬萬的人,都該來看看,世人眼中風光肆意的公主是怎麼死掉的。
拍攝進入收尾階段,每一天都離殺青越來越近,每一天也越來越煎熬,兩三天回不了酒店是常有的事,片場裡人手一個小躺椅支著,沒有排戲的時候蓋上毯子閉眼眯一會兒,什麼時候場務來催了又得立刻醒來調整狀態,好幾個配角的演員都崩潰了。
「不要太辛苦了。」柳希齡著實不忍看見關夢卸了妝後嚇人的臉色,在凌晨三點結束一場戲後把人拉進房車,說什麼也要讓她休息夠了再回片場。
關夢自知身體開不得玩笑,打了個呵欠便睡著了。
關夢熟睡,柳希齡卻在凌晨三點失了眠。她覺得現在關夢既熟悉又陌生,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關夢,拼命又投入,為了一場戲的效果反覆研磨,從台詞到眼神,甚至每一個細微的指尖動作都極盡苛求自己,當真像是娛樂圈裡褒貶不一的那個詞,戲瘋子。
柳希齡長了一張高雅出塵的文藝臉,其實根本不懂影視欣賞,但有時候她看劇組當天的拍攝帶,關夢在裡面的表演常常讓她感到驚異甚至恐怖。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張臉上能表現出那麼多的悲歡離合,也不知道關夢在什麼時候擁有了那麼多複雜深沉的情緒,難道她的人生不快樂嗎?從前她也這樣想,難道關棋音不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