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齡不解,她發自內心地覺得表演不過是視覺享受,長的好看拍什麼都一樣,為了虛無縹緲曲高和寡的藝術而付出全部精力乃至整個生命是一件很愚蠢且沒有意義的事情,可是當年的關棋音這樣做,如今的關夢也這樣做。
她有意把關夢寵壞,關夢就算捅破了天她也兜得住,她只怕關夢也像關棋音一樣,像那些無聊的藝術家一樣跟自己過不去,那她什麼也做不了。
誰料彎彎繞繞二十多年,她還是長成了她本該長成的樣子。此時四下無人,柳希齡看著熟睡中的關夢,她看了很久,精緻的妝容難掩一絲蒼老疲態。
她摘了眼鏡,合上文件輕嘆一聲,她從不信宿命,現在卻不得不信。
柳希齡忍不住問魏楚,「你覺得一個演員在演戲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表演有多種方式,演員也有很多流派,但是很難用絕對的某個標籤去定義。」魏楚笑了笑,「沈雙竹的技巧掌握得很好,邏輯自成體系,所以入戲和出戲都很快,關夢在這方面不如她,她必須在鏡頭前成為那個人,心裡想的自然也是角色了。」
柳希齡又以同樣的問題去問關夢,關夢勾了勾唇角,「我認為每個角色都應當是有生命的,拍戲的時候我在想,當她們在另外一個時空看我拍戲時,會不會因為我的表演感到滿意,我有沒有能力走完她們這一段經歷。」
柳希齡很是沉思了一會兒,慢慢笑起來,「你現在說話也像魏楚一樣文縐縐的,長大了,我都不知該欣慰還是失落。」
關夢跟著笑,「小孩子總要長大的嘛。」
柳希齡欲言又止,其實如果可以,她希望關夢永遠不要長大。
「過幾天有很重要的一場戲,你會來嗎?」關夢把分鏡劇本給她看。
柳希齡隨意掃了一眼,大概講的是公主為阮明瑤而死的戲份,她點頭,「當然。」
關夢從房車上下來,拎著小點心去找沈雙竹,卻發現她不在片場,問了顧新言說她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關夢在沈雙竹的椅子上躺了一會兒,沒忍住把擺得平平整整的點心叉出來吃了一小塊,剛把盒子蓋回去,沈雙竹就回來了。
關夢手忙腳亂咽下點心,擦著嘴邊的粉末,「你剛才去哪兒啦?」
「見了個無聊的人。」沈雙竹把她抱進懷裡摟著,兩人交疊坐在並不大的單人躺椅上。
「誰?」關夢扭了扭,試圖讓兩人的姿勢看起來不那麼曖昧。
沈雙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塞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