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溪肚子不舒服的次數太頻繁了,對比之前幾乎馬不停蹄地往前趕路,商隊後來簡直是龜速在走。因此只兩日功夫,梁恪就察覺出不對。
他屏退下人,恨得咬牙切齒地盯著她:“姣姣,我太小看你了!你早就察覺後面有追兵,對不對?”
雲溪眨巴了眨巴眼睛,不置可否。
梁恪氣得摔碎桌上茶盞:“我早該想到,他到處找不到你,必然會想法子誘我現身!我居然被蒙在鼓裡,還以為城門放鬆盤查,是他徹底死了心了!”
雲溪的心裡卻有一絲絲的甜:他,到底是追來了!
但是,也是從這日起,追兵徹底失去了方向。
梁恪命人只留下可以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徹底棄了馬車和不會騎馬的僕役,親自抱著雲溪坐在一匹身形矯健的紅鬃馬上,快馬加鞭往南趕去。
雲溪開始還抱了些希望,可當天夜裡突然下起了雨,把本來就不深的馬蹄印徹底淹沒在泥水裡,她便知道,接下來的路,只能完完全全地靠自己和梁恪周旋。
所幸的是,連日來的艱辛趕路好像鍛鍊了雲溪的體魄,這些日子不知是吃食改變還是動得多了的緣故,她的肚子雖然已經開始顯懷,但身體卻不似先前在皇宮裡時那麼畏冷,手和腳經常是溫熱的,就連小腹也是暖烘烘的。
唯一被梁恪留下來的累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每日給雲溪把脈時,十回中倒是有七八回都捋著鬍鬚點頭:“夫人和腹中胎兒都康健得很!”
雲溪知道老大夫定然誤會了些什麼,但看了看在一旁舉著水囊喝水、佯裝聽不見的梁恪,想了想,還是把那些差一點兒就說出口的辯駁吞進了肚子裡。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待雲溪偷偷用匕首在小臂上劃下地二十三個淺痕時,她終於見到了和琅琊美玉上一樣的連綿起伏的群山……
脫殼
琅琊以沂水沭河為中心,西、北、東三面群山環抱,再往西去五六百里,便是陳郡謝氏的領地。當日雲溪和謝承運密議,為了避開梁帝的耳目蓄養精兵,便在陳郡和琅琊之間的銅山附近安營紮寨。
若按照出發時間和腳力快慢估計,孫慧龍此刻到銅山應該已經一個多月,正在臨近的彭城和蘭陵一帶練兵。
想到這裡,雲溪低頭看了一眼梁恪遞過來的烤饢,咬了一口,蹙眉放下。
由於梁恪為了避開元燾的追兵,一路上都儘可能避開喧鬧的市集,儘量撿鄉間偏僻的小路走。七八日前雖然出了北鄴來到南楚境內,可不知什麼緣故,他非但沒亮明身份,反而更加謹慎起來。
故而雲溪一路上所吃的新鮮蔬果並不多,幾乎都是以烤饢或者胡餅充飢。
她本來食量就小,連日來吃的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唯獨身子漸漸顯懷,遠遠望去,單薄的身子勉力支撐著一個偌大的巨肚,看上去十分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