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慶開著車離開之後,程恪在屋裡愣了很長時間。
屋子裡安靜得他有些無法忍受,就像是被捂在了果凍里,明明是大白天,窗外就是來來往往的路人和說著話的鄰居,他卻什麼都聽不到。
他起身走到窗邊,站在江予奪慣常站的位置,從窗簾縫裡往外看出去。
一切如常。
就像他無數次走過這條小街時一樣,午後的陽光,已經沒有那麼冷了的北風,看上去髒兮兮的垃圾桶……
他想哭。
但是哭不出來。
回到桌子旁邊,他想把江予奪寫的那些煙殼紙拿出來放回桌上,但卻沒有勇氣。
他沒有勇氣把江予奪那些有些生硬直白卻又帶滿滿無奈的話再次放到眼前。
最後他進了臥室,把煙殼紙都放到了枕頭下面,然後點了根煙。
在後院裡抽完一根煙,他拿出手機,點開了電話本。
羅姐。
這個名字下面的電話號碼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打過一次電話,微信里的聯繫也只有之前簡單的幾句話,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給羅姐匯報過江予奪的情況。
江予奪就這麼走了。
乾脆利落。
不不,不一定乾脆利落……昨天江予奪一直在跟他道別,是他沒有聽見。
在給羅姐打電話之前,程恪帶著無望的掙扎又撥了江予奪的號。
您撥號的號碼……
“去你媽的。”程恪掛斷。
又抽完一根煙,他在羅姐的名字上點了一下,撥了號。
“餵?”那邊傳來羅姐的聲音。
“羅老師您好,”程恪吸了口氣,“我是程恪。”
“你好,小程。”羅姐說。
“您現在有時間嗎?”程恪問。
“嗯,”羅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你說。”
“是這樣的,”程恪咬了咬嘴唇,“今天早上……不,今天下午,江予奪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羅姐愣了愣。
“就是……他給我留了一堆紙條,可能是……怕傷著我,他昨天……昨天給我錄了視頻,”程恪說得有些吃力,這一件件的事每一句說出來都像是在他心裡扎刀子,“他的……他的自殘行為,他錄下來了……”
“視頻可以發給我看看嗎?”羅姐說,“還有字條。”
“嗯,本來就想給您發的,沒來得及,我今天起來他就……已經走了。”程恪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心跳也完全亂了。
他用了好半天才猛地找到了自己這種慌亂的源頭,聲音都控制不住地有些發顫:“羅老師,他沒有聯繫過您嗎?”
“沒有,”羅姐說,“我手機號和座機號他都知道,我看看座機有沒有沒接到的來電……沒有。”
程恪的手撐了一下牆才站穩了,但隨之而來的是右手腕一陣酸痛,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撐在了牆上。
“那他可能……”程恪轉身靠著牆,“他會去找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