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不敢來,”孫問渠嘖了一聲,“我要不是看你面子,就她那樣,早找人收拾她了。”
“怎麼……收拾?”方馳問。
“你猜?我這種紈絝子弟收拾個送上門兒來的騙子還能怎麼收拾,”孫問渠笑了起來,“你是表現好,要不連你一塊兒收拾……是說我今天有芝麻糊吃對嗎?”
“啊?”方馳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孫問渠已經換了話題,“哦,是。”
“好吃嗎?”孫問渠說,“能不能給加點兒牛奶。”
“能。”方馳說。
孫問渠沒再說話,方馳也沒出聲,四周挺靜的,這會兒也沒有鞭pào聲,能聽到他們和小子的腳步聲,還有呼吸。
“你屋裡……”方馳低頭走著,“那個盒子,是二胡嗎?”
“哪個盒子?”孫問渠問。
“就那個看著跟武林秘笈包裝盒一樣的長條大木盒子。”方馳說。
孫問渠一聽就笑了,好半天都停不下來。
“怎麼了。”方馳嘖了一聲。
“是,”孫問渠點點頭,“李博文送我的。”
“他送的啊,”方馳擰著眉,“他送的東西你還帶著呢?不嫌硌應啊。”
“琴是好琴,估計李叔挑的,”孫問渠笑著搓搓臉,“扔了多可惜,我心qíng好了沒準兒還扛著上李博文家拉去呢。”
“神經,”方馳嘆了口氣,說起來其實他很多時候並不太能弄清孫問渠的真實想法,就算知道了他神經病的外表下面有另一副面孔,卻也還是摸不透,“你說給我拉琴,就是用這把嗎?”
“嗯,讓你聽聽好琴的聲音。”孫問渠點點頭。
走到村口的時候,馬亮已經停好了車,和胡媛媛倆人拎了一大堆東西。
方馳一看就愣了:“gān嘛呢這是?”
“拜年啊。”馬亮說。
“這也太多了,”方馳看了看,各種吃的和酒,還有幾大盒老人的營養品,爺爺奶奶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高級的營養品,“能開個店了吧。”
“開唄。”馬亮笑著說。
家裡人都愛熱鬧,馬亮兩口子一進家,就受到了熱烈歡迎,爺爺奶奶立馬就開始張羅做飯做菜,還順帶感嘆了一下方馳的朋友都是“大人”。
馬亮雖然結巴,但是比孫問渠能說,孫問渠很多時候只是沉默地坐著聽,馬亮很快就二叔幾個聊上了,再加上胡媛媛,家裡一下變得非常熱鬧。
老媽把方馳叫到了院子裡:“這都是你的朋友?”
“嗯。”方馳點點頭。
“你上哪兒認識的這麼些人?”老媽看上去有些不放心,“孫問渠一看就是個公子哥兒,這個馬亮出手也大方,這都是做什麼的?”
“做陶,”方馳說,“孫問渠他爸好像挺牛的。”
“陶?”老媽對這個不太了解,也問不出別的,只是又說了一句,“這些人跟我們普通老百姓不是一路人,你jiāo這些朋友自己要留心點兒啊。”
“……哦。”方馳點點頭。
今天的午飯挺豐盛的,按以往都是晚飯更豐盛些,但因為馬亮兩口子晚上還要回縣城,所以爺爺奶奶把拿手菜都在中午這頓招呼上了。
方馳照例是埋頭吃,孫問渠也話不多,馬亮和二叔老爸他們倒是喝得很愉快。
老媽的話讓方馳有些恍惚。
不是一路人。
這話方馳覺得並不準確,但孫問渠認真做陶時那種qiáng大的氣場和完全不一樣的狀態,給他帶來的那種距離感卻是清清楚楚能體會到的。
他轉頭看了孫問渠一眼,孫問渠正拿著個jī腿在啃,也偏過頭,跟他目光對上了。
“好吃麼?”方馳問。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你奶奶說你們家小孩兒都不吃jī腿。”
“反正我不愛吃,我喜歡吃jī翅。”方馳說。
“那你吃啊,”孫問看著他,“你今天看著有點兒食yù不振。”
“沒。”方馳笑了笑,低頭扒拉了兩口菜。
吃完飯大家又是麻將,胡媛媛去了廚房跟爺爺討教做扣ròu的秘方,孫問渠和馬亮上了樓,估計是談事兒。
方馳也沒什麼打麻將的心qíng,就坐在沙發上看著院子裡跟自己影子逗著玩的小子。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孫問渠和馬亮又下來了。
“我跟亮子出去轉轉,”孫問渠走到他跟前兒說了一句,又伸手捏了他腦袋頂上的頭髮搓了搓,“你一塊兒去麼?”
“不了,”方馳搖搖頭,他看得出馬亮跟孫問渠有正事兒,他不想跟著,“你們別走遠了,別走小路,當心被láng叼走。”
“……知道了。”孫問渠從兜里拿了顆奶糖放到了他手裡,轉身跟馬亮出去了。
“你倆是,不是,gān什麼了。”馬亮跟著孫問渠順著路往村後的山邊遛達,一邊點菸一邊問了一句。
“嗯?”孫問渠轉過頭。
“小孩兒狀態不,不對。”馬亮吐出一口煙。
“嘴不利索眼神兒還挺靈活。”孫問渠說。
“上,上chuáng了?”馬亮問,想想沒等孫問渠開口,他又搖了搖頭,“不像。”
孫問渠笑了笑沒說話。
“反正是有,有點兒什麼事兒,了。”馬亮叼著煙盯著他瞅。
“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來了?”孫問渠轉過臉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