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有死。雙眼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一處。
「吱呀」一聲,門開了。
沒有人說話,良久,她扭過頭去。
一個只驚鴻一面過的人。燈火幽微,美人執手持簽挑了挑燭火,明明滅滅之間,露出了她的容顏,赫然是秦羅衣。
那個在江畔給她一刀的人。
迄今為止,她都記得那把薄刃上入骨的寒意。
「……是你。」神色複雜地看著救了她的人,明白了什麼,艷娘闔了闔眼,「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艷娘又低聲訴道,再抬頭時,眼睛裡已是含了淚水。
不再是素日在溫柔鄉中為了套取情報而偽裝的梨花帶雨,美人落淚。如今她素容無妝,憔悴難掩,早無名動都城的驚艷之感。
一臉慘澹,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最終卻哭了出來。「她人呢?」
停下手中的動作,秦羅衣將金簽隨手擲在一邊,眸中透出一股諷意,這其中又夾雜著一抹憐憫。但細細看來,其實裡面什麼都沒有。亦無言語,她靜坐在那裡,清冷如高懸的幽月。
不知是被這目光刺痛,還是什麼,艷娘避開了這一端坐的月。
燈芯恰是於此時「啪」地一聲炸響,被驚到了一般,艷娘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然後驟然大哭。
哭聲悽厲,似將所有的不甘、悔恨傾瀉而出。
是哭自己受人操縱的命運?是哭自己的獨苦無依?亦或是其他……
秦羅衣並不關心這些。眼見面前的人大有哭得天荒地老無窮止之勢,她不容置疑地呵斥道:「閉嘴。」
聲量不高,但艷娘聽到,再度一顫,她將聲音收了起來,只小聲抽噎著。
一道風至她面前,火漆未拆的信封上熟悉的字體讓她心中再度一痛。
將哭聲徹底收攏住。
艷娘小心翼翼地將其拾起,放在胸口,視若珍寶。
「多謝秦姑娘救命之恩。」艷娘低聲道,「只是妾身勢單力薄,怕是不能幫姑娘做什麼了。」
聲音沙啞,仿佛古老的房屋間透露的風。隨後,她俯身長拜。
秦羅衣輕睨了一眼說得客氣,卻連救命之恩的跪拜禮都不願下床而行的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