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斷為斷腸,三更,則是時效。
此毒見效極快,人只道,閻王喚你三更死,旁人不敢留五更,可謂封喉之毒。
斷三更是尚書府研製出的劇毒,當年祖母尚在,她是個熱心腸,又擅製毒,市面上的不少毒都有祖母的手筆,可唯獨這斷三更是尚書府獨有的。
父親不會被人收買,那這斷三更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名字,謝謹庭。
他神通廣大,便是子玉哥哥哪樣清高的能人志士都落入他的麾下,而今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沈卿歡緩慢的吐息著,頭腦如今一片紛亂,無法再思考什麼。
今日分明是要趕盡殺絕,這麼做是誰的手筆,裴辜元,齊訟茗,還是謝謹庭?
齊訟茗沒有這麼多的本事,裴辜元的人手大都隨他北上,而今能這般做的,她想到的只有謝謹庭。
沈卿歡看著手中那枚玉簪子,笑得頗為難看。
她想不到謝謹庭為何這般做,可常人的思想如何能揣摩得透他。
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弱,到最後便是□□聲都戛然而止,天地間一片死寂。
馬車簾被掀開,沈卿歡警惕地抵住舌尖的銀針,卻見裴安負了傷。
「裴安!」沈卿歡忙扶住少年的肩頭。
「嘶……」裴安登時臉色煞白,「娘娘輕些!」
她慌忙撤開手,便見裴安肩頭暈開一大片血跡,只是他穿的黑衣,不甚明顯,整個車廂瀰漫著血腥氣。
沈卿歡從行囊里翻出金瘡藥,道:「衣服脫掉。」
眼前的裴安聽聞此言,當即怔在了那處,面上瞬間泛起紅暈:「不不不,不用!我自己來!」
像是生怕她不信,裴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但用力過猛,一股血腥氣湧上喉頭,被他生生咽下,唇角還是溢出一絲鮮血。
「裴安,生死面前無大事,這箭上有毒,我必須確認你當真無事,」沈卿歡看著他一字一頓,見他猶豫,她又軟了幾分,「否則這一路沒了裴暗衛,我當如何?」
裴安訥訥:「……好。」
原本動作利索的裴安,如今褪個衣衫都磨蹭了幾分,最後還是她幫著上手才將上面褪好。
他肩頭滿是傷痕,絲絲紅肉從皮下露出,眼前的少年卻未曾哭喊,只紅著臉,頗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
「疼就叫出來。」沈卿歡道。
興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裴安嗆咳了一聲。
「……」
沈卿歡手下也一頓,車廂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所以你知曉方才外面那些人的身份碼?」她清了清嗓,道。
提起這個,裴安的注意力成功被她牽走:「那些人手段頗為嫻熟,用的東西也是正統的,絕不可能是山匪,背後之人有心安排,顯然是想借著娘娘的出事,使流竺國認栽,我倒是覺得,這是宮中之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