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傳言,這邊是野味的天下,若是有人誤入,怕是再不能出去。
人們多是靠太陽辨別方向,可屠雲林將一切光芒盡數遮擋,如何又能辨別方向。
裴安有些頹然,沈卿歡卻遠沒有他想的那般,或是難過抑或是生氣,只是安安靜靜的點燃了火堆,坐在篝火旁。
對於她這幅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裴安有些不理解:「娘娘難道不著急回去見秉筆嗎,聽說秉筆這幾日不大好,李繼妄說他日日思念著娘娘。」
沈卿歡沒有抬眸,只持著一支樹枝撥弄著篝火:「為何要見他。」
將她推向旁人的是他,而今借著旁人的嘴挽回的也是他,可她為何要事事都如他的意。
謝謹庭根本就沒有心,如何會想她。
裴安顯然不能理解她的話:「可娘娘分明心悅秉筆。」
她看著噼啪燃燒的樹枝,唇角有些苦澀:「現在不心悅了。」
「那娘娘可曾恨秉筆?」裴安偏頭看著她道。
沈卿歡沒有應聲,面頰是篝火燃燒的熱意。
她好像是心悅過謝謹庭的,只是那時感情朦朧不清,便不了了之,亦是恨過謝謹庭的,可她的恨意被悲傷掩埋,而今再提起他的姓名,心中不免酸澀。
沈卿歡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心狠,恨他將她交出去,更恨他的不聞不問。
可他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至少對她是這樣。
冷臉的關懷是真,隨手的定情信物也是真。
可現在又是為何呢。
沈卿歡呼出一口氣,隨後揚起一絲笑意:「稍作休息,待到未時,我們再尋出去的路。」
如今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自是該好生休息一會的,裴安順勢倚靠在樹幹旁小憩。
這幾日他一直繃著,幾乎未曾好生休息,生怕路上再殺出反賊,這屠雲林鮮有人煙,反倒是個安全的地方。
沈卿歡起身去尋野菜。
這林子被傳得實在是詭異,保險起見,入夜前她還是要先尋到野菜,讓兩人儘量飽餐一頓的,以免沒有精力應對突發狀況。
幸而早年她滿心裴辜元之時,曾學會下廚,否則若是如今同旁的大家小姐一般,十指不沾陽春水,兩人此刻怕是要餓死在這。
她離得裴安遠了些,才找到一叢野菜,只是方蹲下身,便聽聞身後是一群鐵騎朝著這邊來。
沈卿歡眸色一凜,還不等她抽出春庭月,一支冷箭便擦著她的耳鬢飛過。
「活捉!」為首那人大喝一聲。
身後的騎兵得了令,急速朝著她奔馳而來,沈卿歡沒有猶豫,當即轉身朝著前方沒命跑去。
她不敢想像,落到這群人手中,自己能落得個什麼後果。
只是未曾柳暗花明。
風在耳邊簌簌而過,髮鬢也被跑得歪斜,沈卿歡只覺口中一股血腥氣,前方愈發寬闊,樹影漸稀,怪石聳立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