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轉頭,用手彈彈耳垂下的珊瑚珠子,眉眼彎彎,眼神里儘是——你瞧瞧,遲早都得賠進去。
嚴克一霎失神。
冬日裡陽光明艷。
那粒血紅散成一個模糊的光點,在她側臉而折起的雪白稜角上晃啊晃。
他人有些飄。
之寒出聲:「止厭,陪我用膳吧。」
嚴克本來還有許多事忙,是先點頭,魂兒後才反應過來,沒膽子反悔,只得吩咐丹橘去把他書房案上的公文統統抱到之寒屋子裡。
嚴克聽著薄瓷勺子不斷撞上瓷碗的清脆聲響,時不時瞟一眼,看那人心無旁騖吃飯,珊瑚耳墜子在耳畔晃來晃去,自己只能心不在焉地處理公事。
之寒用筷子拆好清蒸魚,把一塊塊吸滿蔥汁的雪白魚片歸置到小盤子裡,剛想夾起一塊,被丹橘連盤子端走,筷子在空中上下一打,她皺眉問:「丹橘,你做什麼?」
丹橘身子頓住,茫然眨眼,問:「不是給君侯準備的嗎?」
之寒手支著頭,看向嚴克,笑眯眯問:「你要吃嗎?」
嚴克把正在看的本子壓到案上,用手指輕輕地敲著,笑道:「不敢。」
之寒對丹橘說:「你看,君侯不需要我的賢淑。拿來。」
丹橘把盤子放下,自顧自說:「以前,我家魚肚子只能是爹爹和弟弟吃,我吃魚尾,娘親吃魚頭。那時候真開心啊。」
之寒細嚼慢咽,把一盤魚肉盡數吃完,幽幽道:「你和他都是父母之愛子。我父親只管餵我吃丹,母親又嫁人了。能分一條魚吃,實是件幸事。」
嚴克正欲開口。
之寒望他,「還好,我不貪心,守著現在有的就好。」
嚴克放心了。
丹橘問:「夫人,你和我說過你有個弟弟——喜歡吃紅燒魚那個。他怎麼樣了?你怎麼不把他接來定州城,一家人團團圓圓。」
嚴克黑眸沉沉,盯著之寒。他想好了,無論她說什麼,他都願意配合她。
「死了。」之寒直接丟出兩個字。
嚴克一愣。
丹橘一驚,追問:「怎麼死的?」
之寒回答:「蠢死的。」
即使單純如丹橘也隱隱察覺這話里的諷刺意味,知道是個不可觸碰的話題,也就不接話了。
嚴克默默拿起一個本子,才看了一眼,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