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氣息全亂,努力把他推開,仍然堅持道:「先去洗澡!」
嚴克頓住,懊惱地嘆一口氣,爬起來,用手指松一松衣襟,喘了幾口大氣,突然黑眸一亮,嘴角上勾,一雙大手撈過來,「好,一起。」
嚴克像陣風一般將之寒從榻上掠走,大聲喊:「丹橘!丹橘!燒水!」
之寒哭笑不得,用手指擰他手臂上的肉,道:「丹橘受傷躺著吶!你小聲些!」
嚴克攔腰抱著她,一腳踹開房門,朝著一臉蒙的僕役吼:「這府里人都死絕了嗎?夫人和我要沐浴!」
之寒嚇得渾身軟綿綿,用手掌捂住臉,心想,這以後讓在府上還怎麼做人啊?小狗崽子果然是精力旺盛,趕了這麼久的路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這些!
之寒被丟進浴盆,嚴克也跳進來。
四目相對,退無可退。
之寒嘆了口氣。
能怎麼辦?
認命唄。
她主動貼上去,在他唇上留下一抹紅。
水潑了滿地。
薄荷香氤氳了滿室。
她的君侯終於回來了。
第104章
元狩四年, 春三月,天地俱生,萬物復甦。
林崢回松江府看呱呱墜地的小外甥, 走前, 留了一大沓帳本, 是這小半年定州侯欠他家的帳款。
嚴克低頭,驅長指一頁又一頁翻著帳本, 他腦子裡似還能聽到「沙沙沙」的算盤響, 把帳本翻到底, 額上就沁出一層汗,抬起杯盞,盯著那疊帳自顧搖頭苦笑。他灌下整杯涼茶, 把身子塞進椅背里, 抬頭,對之寒說:「人說秋後算帳。他林崢不惜任何代價是真, 只是這個代價他必然百倍千倍討回來。這上面連何年何月何日何時用了多少斤爐炭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算是服了他。」
之寒正握著筆, 在一小冊子寫蠅頭小字,頭也不抬, 嘴角掛著淡笑, 道:「他不是說先欠著麼。薄利,二十年期。這次回南邊,還會為你廣招天下之士。你現在是得償所願,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雖如此。」嚴克仰頭,握空拳敲額頭, 閉目養神,「這日子緊巴巴的, 什麼都要算計著用。軍資軍糧修堰修路都得用錢,我現在看到幾個討錢的官就頭疼。我就像是耗子,他們都是貓。他們一見我眼睛放光,咬住我脖子,抖一抖,好像就能從我身上能抖出銅板來。」
之寒抬筆,把垂在唇邊的碎發撥到耳後,流蘇釵與耳墜子背陽輕晃,緩緩道:「那還不簡單,再問林崢借。」
嚴克問:「拿什麼還?哦,我曉得了。拿之寒的嫁妝還?可之寒的嫁妝在哪兒吶?我怎麼沒看見?」
之寒瞪他一眼,「沒出息,琢磨媳婦嫁妝的男人沒一個是好的。」她眉眼彎彎笑,「我的嫁妝——嗯——你把玉京元京打下來,我們兩個進宮慢慢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