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元同雖不知他話中所指,但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這話不是對她所說。
依祖制,已成婚的皇子皇女不能在宮中守歲,須得在下鑰前離宮。
回府的馬車上,張殊南閉眼假寐,韋元同將車窗輕輕推開一條細縫,街道上洋溢著年節的喜慶,商鋪林立,人流如海。
韋元同心裡發悶。張殊南永遠是這樣,與她在一處的時候,不是假寐便是沉默,總之是不願意同她說話的。
「停車,我想下去走走。」韋元同突然出聲,張殊南緩緩睜開眼,看向她的時眼中清明,沒有疲倦。
韋元同更加篤定,張殊南是故意的。不顧侍女勸阻,她戴上帷帽下車,張內侍看向駙馬,頗有深意。
張殊南默了一默,隨即下車。
韋元同似乎是存心報復,哪裡人多偏往哪裡鑽,摩肩接踵,擠得張殊南眉頭微鎖,面色凝重。
忽然,一家賣磨喝樂的小鋪子撞進張殊南的視線。
宋國人只在乞巧節購買磨喝樂,所以這家小鋪十分冷清蕭條,門口人來人往,卻無一人駐足停留。
老掌柜佝僂著身子,正在擦拭貨架上的小人,見有人入內,喜笑顏開道:「郎君儘管看,有沒有喜歡的?」
「蓮花樣式的,有嗎?」張殊南問。
掌柜擺擺手又搖搖頭,看樣子是不大想做成這樁生意:「後續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兒污要死藥死妖爾買磨合樂講究一個緣分,合眼緣,打心底里歡喜才行。郎君想要的樣式,我這個小店恐怕是沒有的。」
張殊南無奈笑了笑:「我從前有過這樣的一隻,想給他們湊個對。」
掌柜狐疑地從上到下打量他一回,又說:「我賣磨喝樂許多年,沒見過買了一隻,過了許多年還要再買一隻湊對的。要麼是當場買了一對兒,要麼便是每年買一隻不重樣的。湊個對……」
他古怪一笑:「人都分開了,湊個物件,有什麼意思。」
張殊南不笑了,淡道:「總歸是個念想。」
老者彎腰吹木箱上的灰塵,一面道:「郎君一表人材,被念想困住,實在是可惜。哎,是個什麼樣式的來著?」
「一個坐在蓮花上的小娃娃,嗔眉笑眼。身有彩繪貼金,飾以金珠牙翠。」
「呦,聽起來就不便宜。」只見掌柜逐一將木箱打開,翻找許久,有一聲驚訝:「還真有這麼一個,恰好能同你手上的湊成一對。」
張殊南上前去看,是坐在蓮花台上的不錯,但泥頭泥身,顏色敗落,更別提金玉珠翠了。
他伸手接過,低頭去拿錢袋:「多謝掌柜,多少錢?」
「不值錢。」掌柜呵呵一笑,「我說過,磨喝樂看緣分。你特意來尋,又恰能尋到,是天註定啊。」
倆人說話時,張內侍入內道:「駙馬,公主在等你。」
「哦?郎君竟是駙馬。」老掌柜並沒有感到意外,行禮道:「那小老頭便恭送駙馬了。」
張殊南不動聲色地將磨喝樂收進布袋中,再次道謝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