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昨兒個蘇家姐妹遞了帖子,說今兒要來看您的。」巧沁到這會才敢進來提醒,「算算時間,恐怕人快要到了,您看,要不要先回房裡去?」
「我這就去!」宋宜笑嘆了口氣,道,「待會人來了,你代我去迎接,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有個數。」
巧沁忙應下。
過了盞茶功夫,蘇家姐妹果然就到了。
「前兩日見您還好端端的,怎麼才幾天就病了?」一進門,蘇少茉就心直口快道,「沒想到您瞧著嬌滴滴的,這身子骨兒還真是嬌滴滴的!」
慢一步開口的蘇少菱:「……」
這話其實倒沒什麼惡意,不過調侃了宋宜笑的孱弱。
問題是,這也得看誰來說啊!
要是宋宜笑的知交好友,比如跟她一塊兒長大的袁雪萼,她這麼講是肯定沒問題的。
但蘇家姐妹呢?加上今日這次探望,才第三次照面而已!
第一次見面時,蘇少茉已經得罪過宋宜笑了,這會又來這麼一句,宋宜笑能不當她是故意的?
「六姐要一直這樣說話……」蘇少菱默默的咽了把淚,「我真能跟這位奶奶做朋友?」
「誰說不是呢?」好在宋宜笑沒計較——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她不計較——聞言只一笑,道,「昨兒個博陵侯府的袁姐姐來看我,也笑我托大:下回是再不敢吹夜風了!」
這下蘇少菱也詫異了:「這天都冷了,您為什麼要吹風啊?」
「當時以為只有幾步路,怕麻煩,就這麼走回房了。」宋宜笑把昨天跟佳約說的經過又講了一遍,苦笑道,「誰知道就那麼一會,就出了問題?」
「那您這身子還真是……」蘇少茉的話說到一半,蘇少菱趕緊暗扯一把她袖子,打斷道:「袁大小姐說的很對,如今不比盛夏那會,這齣入還是多穿點的好!」
接下來蘇少菱生怕蘇少茉再得罪人,也怕留久了本就「臥病」的宋宜笑疲倦,所以壓著姐姐不許說話,自己跟宋宜笑噓寒問暖了一陣,就告辭了。
姐妹兩個的馬車出了燕國公府,蘇少茉就抱怨:「我今兒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啊?就是戲謔了幾句那位宋奶奶過於嬌弱,這難道不是事實?這天雖然冷了,但換作咱們姐妹,從浴房出來回內室這短短片刻受點涼,怎麼可能就病到需要親娘特特過府探望不說,婆婆都派了人去慰問?」
她覺得,「七妹你也太小心了!二哥是讓咱們交好她,又不是讓咱們討好她!」
「六姐你既然知道那麼點功夫吹個冷風,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生病,怎麼就不多想一想?」蘇少菱揉著額,苦口婆心道,「這分明就是宋奶奶掩飾真相的幌子!你還要盯著她身體不好說嘴,這不是故意刺人家心嗎?」
蘇少茉不解的問:「什麼真相?」
「我看啊宋奶奶那些話里,也就吹了冷風病倒這一句是真的!」蘇少菱低聲道,「你想燕國公他不能人道,換了哪個人做他妻子能不委屈?宋奶奶這回病倒,十有八.九是滿心憤懣無處說,獨自在園子裡坐到天黑也不想回房,硬生生的凍病的!」
不然,「方才瞧她氣色也不像是很要緊的樣子,燕國公如今忙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可能為她一點小病,就要求太后親自發話,讓韋王妃去燕國公府探望女兒?」
這分明就是簡虛白對妻子心懷愧疚!
而且韋夢盈的再嫁之舉,在帝都貴胄中間留下了勢利的印象,所以她去開導女兒的話,「衝著燕國公的權勢,韋王妃也不會勸宋奶奶跟他和離的,只會勸她忍耐,跟燕國公繼續過下去!」
「難怪晉國長公主也急急忙忙的派人去探望這個兒媳婦呢!」蘇少茉恍然道,「我就說麼!長公主自己府里一攤子事情都忙不過來,何必對個兒媳婦這樣緊張?合著是因為兒子不爭氣,做婆婆的不得不對兒媳婦籠絡些!」
「這些事情要傳了出去,晉國長公主非跟咱們拼命不可——六姐你可千萬要記牢了!」蘇少菱聞言卻不喜反憂,慎重叮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少茉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你當我是傻子麼?這還要你說?」
「就你那想什麼說什麼,措辭距離委婉千里迢迢的性.子,就算不傻,也足夠叫我們頭疼了好不好?!」蘇少菱瞥了眼神情散漫的胞姐,無聲一嘆:以她跟蘇少歌的慎重,本來簡虛白極有可能無法人道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透露給蘇少茉知道的!
問題是人算不如天算——蘇少茉心血來潮,躲在蘇少歌書案下,想等兄長進來之後嚇他一跳。而蘇少歌的書房,平常除了他自己及心腹外,也就父母、兩個胞妹可以隨意出入,所以他也大意了,帶著蘇少菱進門後,沒檢查室內,就開始商討如何拉攏宋宜笑裡應外合之事,恰被蘇少茉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