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然而宋宜笑聞言卻搖了搖頭,嘆道,「尤慶春再不好也是趙媽媽的親生女兒,若非我想算計崔見憐,之前那幾個月里也不是不能給她個懸崖勒馬的機會。說到底,這件事情上是我對不住趙媽媽!當年他們夫婦冒險助我脫困,這回我卻為了芝琴,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女兒步入絕境!」
她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他們走之前不跟我照面也好,否則我真不知道屆時要怎麼說?」
「說起來你好像跟那尤氏見的也不是很多,卻是怎麼察覺到她心懷不軌的?」簡虛白知道她話是這麼說,但心裡肯定是難受的,便故意岔開話題,道,「畢竟你對趙媽媽那麼信任,按說絕不會輕易懷疑其親生女兒吧?」
宋宜笑苦笑著道:「你說的對,一開始的時候我根本沒懷疑過她。直到前些日子,你回來跟我說,她兒子撞在你身上——我才上了心!」
簡虛白聞言道:「可是你追問尤氏撇下孩子去做什麼事時,發現她行蹤可疑?」
「她當時的回答非常合理,倒沒聽出來不對。」宋宜笑卻搖頭,「只是你不知道,早先趙媽媽才介紹她來府里做事時,我想給媽媽面子,所以打算對她委以重任,結果不只趙媽媽不肯,巧沁也給我使眼色不同意!」
事後,「我自然要問巧沁緣故,巧沁告訴我,尤慶春性情軟弱,不堪重任!」
將巧沁所言,尤慶春在尤家時,為了侄子一句話,便奪了獨子手裡的雞湯給侄子喝的經過,大致說了遍,宋宜笑微蹙雙眉,道,「我既然知道這件事,再聽尤慶春說她是為了報恩,才經常搶錦熏她們的差使,我當時就覺得她在撒謊了!」
簡虛白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呢?我倒覺得她這理由也不是說不通?」
「理由說得通,但她搶著做的事情不對!」宋宜笑淡淡道,「按照巧沁的描述,尤慶春應該是非常怯弱,甚至連為母則強這條,在她身上都不怎麼起作用的!這種性情的人,即使想報恩,也不會揀那些容易出風頭的事情搶著做,只會把那些不起眼的、沒人願意做的事兒攬下!」
簡虛白頷首道:「她連你貼身大丫鬟的差使都敢搶,瞧著確實不像是因為侄子一句話,就把巧沁給她孩子熬的雞湯奪了下來的人!」
宋宜笑道:「我當時只是懷疑,所以趁著賀玉山公主芳辰那回摔在雪地里,回府的路上故意弄壞了翟衣,想試一試她——結果翟衣修好後,我叫錦熏私下拆開來檢查,發現裡頭擱了東西!這才確認,尤慶春確實是居心不良!」
她嘆了口氣,「當初奶爹被京兆拿下獄,看來也是尤慶春夫婦的苦肉計了!只是我不明白,她就算不跟付俊昌鬧那麼一出,直接跟趙媽媽說想進府來當差,我那時候正缺人手,就算不缺,瞧趙媽媽面子也不會拒絕的!卻又何必這樣折騰?」
「這事兒我倒有點頭緒!」簡虛白聞言卻道,「這回出賣你的只是尤氏,趙媽媽夫婦皆是不知情的——聽說你對這奶姐向來不壞,她出閣時,你給她的添妝十分可觀?」
宋宜笑臉色不太好的點了點頭。
她被自己爹娘賣都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被個奶姐出賣,自然不至於承受不住。
但這種感覺無論多麼有經驗,總不會好受就是了。
簡虛白看了出來,伸手過去握了握她腕,以示安慰,這才道:「我猜問題就出在這裡!」
「我給她添妝的東西,都是精挑細選的,不可能有什麼忌諱啊!」宋宜笑聞言驚奇道,「就算有,那也肯定是無心之失——尤慶春居然就記恨我到這地步?」
這可比尤慶春乃是受到威逼利誘才出賣她的更叫人鬧心了!
簡虛白道:「你別急,聽我說:那付俊昌,之前你奶爹下獄時,咱們就查過他底細的,只是一介尋常升斗小民,對不對?他娶尤氏本是門當戶對,結果尤氏的嫁妝卻格外豐厚,你說他能不好奇嗎?」
宋宜笑明白了:「你是說,不是崔見憐、柳家、裘漱霞這些人先去找他們夫婦,倒可能是他們夫婦為錢帛所惑,主動去找了那些人?」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你雖然待趙媽媽極好,賞賜上面從不手軟,但趙媽媽不僅僅有女兒,更有兒子媳婦的。」簡虛白哂道,「尤氏跟她嫂子關係又不好,所以正常情況下,她跟她丈夫從你手裡根本撈不著什麼好處!」
宋宜笑默然,她知道趙媽媽夫婦對尤慶春不壞,這從當初聽說尤慶春母子吃了虧,尤宏馬上親自打上門去可見一斑!
但在家產的分配上,尤宏跟趙媽媽肯定還是更偏向兒子孫子。
畢竟,眼下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但你當年算計柳氏時年幼,不得不依靠趙媽媽夫婦幫忙。」簡虛白又道,「這兩人雖然無意背叛你,卻到底不是專門幹這行的,數年下來,不小心被自己女兒套了口風去,也是有的!本來就在打著從你身上撈錢主意的尤氏與付俊昌,哪能不動歪腦筋?」
「知道了這麼個秘密,他們要麼訛詐我;要麼就是賣消息給我的仇人!」宋宜笑沉著臉,「前者他們沒膽子!就算我不動用燕國公府的勢力對付他們,趙媽媽跟奶爹、還有他們的兒子媳婦也不會答應的!」
畢竟尤慶春跟付俊昌從宋宜笑這裡得不到太大好處,但趙媽媽夫婦,還有他們的兒子媳婦乃至於孫子,一家子前途可都在宋宜笑身上!
不管是為了忠心還是為了利益,他們都不可能希望宋宜笑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