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面色一寒,「是沒有什麼異常,整個過程合情合理。可從二林寺出來的時候,他們說內子臉上帶了一個白紗幕籬……」
他頓了一頓才接著說話,「內子生性疏闊,從她父親失蹤後就接掌大盛魁,時常在鋪子裡拋頭露面,在京城那等繁庶之地都從來都不戴那種矯情的玩意兒,更何況這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家!」
謝永心頭狂跳。
他也算機敏之人,只是先前被事情嚇住了,這時候猛地想到一個可能,「……大人是說,那余家的小姑娘撒謊?」
譚五月的的確確進了二林寺,出來的時候卻換了人。
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過去,
周秉一揚脖子把最後一口麵湯呼嚕呼嚕地喝完,像個尋常的在街面上找活計的人一樣抄著手勾著腰,臉上閃過一道冷意,「他們肯定沒料到有人時時跟著我內人,所以手段稍稍糙了些,反而露出最大的破綻!」
謝永心頭砰砰亂跳,覺得露出森森白牙的周秉像一頭要吃人的鯊魚。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屠二嬸
一碗餛飩再鮮美也有吃完的時候, 兩個人要了一壺茶和一碟鹽滷蠶豆,儘量不惹人注意地坐在邊角閒聊。
攤子前有一顆高大的黃葛樹,有三三兩兩的婦人圍坐在樹下做針線, 一邊吹著涼風, 一邊小聲嘀咕著家長里短。幾步遠的地方就有幾個半大孩子在打鬧,看起來和別處沒有什麼不同。
周秉毫不介意地用一個破了邊的碗喝著茶水, 眼角卻死死盯著巷子尾端的那扇小木門。良久臉上露出一絲懊惱, 「余顯山我見過一回,看起來還算本分, 又拖著一個腿腳殘疾的女兒,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這種小攤子上能有什麼好茶, 混混濁濁的, 仔細看還能瞧見上頭有一絲油光。偏偏周秉心裡煩躁,一無所覺地一口接一口地往肚子裡灌。
謝永卻在心裡感嘆自己往日的走眼。
這位實在是能屈能伸,瞧這幅模樣再沒有半分京城世家公子的斯文作派, 猛眼望去和街面上討生活的窮苦人竟沒有什麼不同。
時間這麼倉促,周秉此刻賭的就是自己的猜測正確。
這是一場根本不對等的豪賭。
線索這麼少, 手裡的籌碼幾乎沒有。他頭皮發麻,肌膚發炸, 根本不敢想像若是自己輸了,譚五月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
周秉眼神一黯, 趕緊甩了甩頭,修長的手指在簡陋的桌子上敲擊了幾下,「當初余顯山主動承認和余得水有那麼一層親戚關係,我還在想這人心性倒是磊落。也沒正經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實在是太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