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對,但就是不敢捅破天。沒見著連皇上對這些當兵的都格外優容,他們這些當地方屬官的更是只能夾縫裡為人。
鄭楷頓時也覺得棘手,但還有一事不明,「既然這樣也就罷了,不過多上幾百畝的土地出產,那位尤指揮使怎麼還敢登門大張旗鼓地要賑災糧?」
悶聲發大財黑燈瞎火地吃餃子才是正理,這位未免囂張太過。朝廷沒找他把賦稅補齊就是好的,怎麼他倒好意思找朝廷伸手要糧食?
雖然荒地是軍戶們開墾的,但土地是國家的,軍戶拿的糧餉也是國家的,那收割上來的糧食理所應當的應該收歸國庫。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據為己有,還反手向朝廷要糧,這算是哪門子道理?
臉呢,還要臉不?
高顎臉上有憤憤,想來是往時受了尤指揮使不少冤枉氣。
「我接手涼州巡按一職後就開始清理青冊,誰知道底下村鎮的青冊大都好好的,偏偏涼州衛所的青冊被蠹蟲啃得七零八落。我知道輕重沒敢聲張,就乾脆帶著衙吏們借著視察鄉情準備重新丈量土地。」
京城存留的戶貼文卷叫黃冊,府縣一級存留的戶貼文卷叫青冊。
高顎擔任涼州巡按以來可說是殫精竭力,官帽下的頭髮都灰白了不少,看了讓人唏噓。
「丈量土地的陣仗太大畢竟瞞不住,消息很快就走漏,連市井茶樓都知道府衙留底的青冊保管不當。尤指揮使知道後就上門鬧騰,說他底下的軍戶這些年少了許多,衛所早就入不敷出,以這個由頭三天兩頭地找我要糧。
我見他揣著明白裝糊塗,十分看不起他的為人。但北元的夷人還要靠他們,也不敢跟他撕破臉。就好言勸說眼下涼州百姓不比衛所有存糧,讓他先拖欠幾月都不成……」
景帝登基時許下的十年減免馬上就要到期了,看來尤指揮使也坐不住了。畢竟好日子過慣了,怎麼甘願手頭現成的肥肉讓給別人。
鄭楷輕輕搓著手指頭,想了一下乾脆挑明,悄悄低語,「剛才吏部的桑樵桑大人跟我說,那幾本糟得不成樣子的青冊多半是裝訂時裡頭摻了少量的糖膠……」
青冊從一開始錄製到最後裝訂成冊都是有一定的程序,裝訂成冊時必須用結實的棉索來固定。絕對不允許用可以食用的漿糊,即便不得已也要加入花椒和明礬,就是怕數年之後被蟲蟻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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