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周秉為人的高明之處。
楊慶兒悻悻然,眼裡有那麼一絲不服氣,「周秉對皇上有救命的交情,又是真真喝一口奶長大的奶兄弟,我現在就是肝腦塗地也比不上……」
這是事實,千錯萬錯就是他沒法經過科舉,進入皇上的視野太晚了。
其實楊慶兒現在混得不差,景帝對群臣的奏摺御筆硃批舉棋不定的時候,多少要參詳一點他的意見。甚至有人在私下裡說朝中大事靠江閣老,小事多靠楊慶兒。
這是因為別人也就罷了,很多事楊慶兒卻能把皇帝的意思揣摩個差不離。
像前幾天汶陽候家的長子忽然沒了,汶陽候就上摺子想為年幼的庶子請封。那位幼子的生母是汶陽候非常得寵的一個小妾,把汶陽候迷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本來這種事也很常見,嫡長子沒了就由嫡長子底下的的弟弟繼位。
這件事不是很符合舊例,介於允許與不允許之間,景帝把摺子壓了下來沒批。
歷代汶陽候往上數好幾個長輩身上都有軍功,在皇家面前一向有面子,但現任這位汶陽候性格暴躁年青時脾氣就不好。禮部體恤他長子初喪心情焦慮就不敢回絕乾脆,結果汶陽候三天兩頭地過來問詢幼子的封賜什麼時候下來,一言不合就拿鞭子亂抽抽,禮部的人被逼著差點上吊。
這件事就這麼詭異地拖著。
楊慶兒知道後給五城營的人遞了個信,就說他收到音信,有人舉告汶陽候家的長子死得蹊蹺,多半是底下的幾位庶子想取而代之。血脈傳承的事何其重要,決不允許其間有苟且。這種內宅之事無憑無據,五城營的人最好先出面問一下才好……
京城的大宅門裡頭多少都有髒事,那位小侯爺是在馬場上與人賽馬的時候沒的,應該算是突發意外。但五城營的人一哄一問,就雜七雜八地跟汶陽候那位極得寵的小妾牽扯上了。
有人曾看見小侯爺的馬廄好像有異動,那位小妾身邊服侍的一個小廝曾經進去過……
小廝還沒有用大刑就嚇得什麼都說了,至於是真是假誰會在意。五城營的主官把案情呈報上去,汶陽候給幼子請封的事就遙遙無期了。據禮部的官員說,汶陽候餘下的幾個庶子都不撐起,看那樣子這家的爵位多半到頭了……
景帝當時沒有說什麼,很久之後才念叨了一句說汶陽候品行不堪德不配位。
眾人這才明白楊慶兒的眼力竟然精深至此。
桑樵顯然不想惹他,好整以暇地建議,「我知道楊大人一心為公,周秉對你我似乎都有些歧義。我也就罷了,這輩子也沒指望出人頭地,可我見周秉對楊大人的誤會頗深,剛才只差指著大人的鼻子罵你誤國了。
其實我對道家術法倒是有探討之心,張真人品性高潔也是值得一交的老神仙。只是周秉現在執掌南鎮撫司,若是腦子發熱跑到龍虎山羅織了張真人的某些罪名,恐怕楊大人到時候也很為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