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個宮人生的皇子,外無母家支持,內又不得帝喜,是真的不重要啦。」駱鳴雁叫駱喬別想那麼多了。
「原本呢,我外祖家是支持二皇子的,可二皇子傷了腿不良於行,支持他的朝臣們就都散了。」駱鳴雁半趴在桌案上,手裡把玩著茶盞,嘆氣:「樹倒猢猻散。」
「為什麼就散了?」駱喬道:「也就是不良於行,又不是腦子不行,或者品行不端。」
駱鳴雁坐起來,「皇家的臉面呀,讓一個瘸……咳咳,當皇帝,其他該怎麼笑我們?」
駱喬嗤一聲:「前頭北涼還有一個獨眼皇帝呢,怎麼不見史書上說其他國笑話他們?」
駱鳴雁反駁:「那北涼是蠻族立國啊,那不一樣。」
「說白了是士族的臉面重要吧,士族把持朝堂,寒門難有晉升的機會。」駱喬嘲諷道:「二皇子失去了一條腿,他們失去的可是臉。」
駱鳴雁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駱喬,你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你在兗州都學了些什麼啊?」
「喂,我是在為你外祖家抱屈,姚婕妤是你的從姨母,二皇子算起來是你拐了個大彎的表兄,你才都學了些什麼呢,胳膊肘往外拐。」駱喬好氣,一個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去了。
駱鳴雁看著駱喬氣得鼓起來的小圓臉,忽然笑了,抬手戳了一下駱喬鼓鼓的臉蛋,「謝謝你抱屈。但是駱喬,這些事說來說去又不是我們女兒家能管得上的,氣也是白氣。我們女兒家,尋一門安安穩穩的親事,相夫教子過一輩子,就這樣了。」
「我不。」駱喬拍著胸脯說:「我要投軍,打仗,奪回豫州,奪回我們宋國所有的失地。」
「你?」駱鳴雁原本想說「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女娃娃」,但忽然想到,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女娃娃天生神力,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可以去試試,說不定你將來是個女將軍。」
「那我借你吉言啦。」駱喬把所有的果子都推到駱鳴雁跟前。
駱鳴雁拿起一顆果子就堵駱喬嘴裡,笑罵道:「就你最乖巧。」
駱喬眼疾手快抄起最大一顆荷花酥就塞駱鳴雁嘴裡,把駱鳴雁撐得說不了話。
兩人鬧得房頂都能被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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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宮徽音殿,是後宮了里僅次於皇后住的含章殿的宮殿,這裡住著聖寵不衰的貴妃張珍。
此刻,在徽音殿西暖閣里,張貴妃倚著軟榻,榻腳有宮人跪地為她揉著酸脹的小腿。
前頭地上,跪著一名白面內侍,低著頭,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說吧,誰指使你的。」張貴妃打開一盒尚宮局新制的胭脂,挑了一抹在指尖,隨後嫌棄地扔掉,顏色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