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菊開得很好,年景好,就連花都開得比以往更好。」嵇合指著廊下一叢鮮艷的菊花對兒子說:「可惜,只有花好。」
嵇充默默看著花。
帝師沉疴難愈,這一年少在朝堂上,沒了他的壓制,皇帝行事愈發荒唐,各種魑魅魍魎也越跳越高。
「父親,人力終有窮時。」嵇充說。
「我知道……我知道……」嵇合緩緩點頭,「事到如今,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你們能好好的活著。」
嵇合的身體很虛弱,走了一會兒便氣力不繼,嵇充扶他回去休息。
安頓好父親後,嵇充就要離開,卻聽父親說:「明日我進宮,你同我一道。我為你在軍中謀一職位,你去打仗,不要……」
再回來了。
第218章
嵇合拖著病軀進宮覲見皇帝, 直到天擦黑才離開,眾人聽說他回到府中就完全起不來身了,猜測他與皇帝究竟說了啥。
帝師雖病重, 在朝堂上的威信半分不少, 眾人皆在觀望,一些小動作也不敢搞了。
三日後, 西魏皇帝穆泰在朝堂上宣布討伐東邊逆臣。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東邊的逆臣是帝師的心病, 這些年帝師一直沒放棄要收復東邊,現在那邊內亂,自是大好時機。
眾人理解, 支持的, 沒幾個。
幾十年過去,立在朝堂上的人已經換了一批, 大部分都沒有那麼強的信念要奪回失去的土地,發動戰爭對他們沒有好處的話他們為什麼要支持。
一部分人認為攘外必先安內, 國中民亂不斷,不去安撫民心,去收復什麼東邊, 簡直有毛病。
一些人則清楚, 如今的國庫根本無法支撐一次戰爭的開銷, 糧草不充足,軍隊拿什麼開拔。
但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情——
帝師的病應該沒法再吊著了。
嵇合從宮裡回來後就開始熬油費火地寫,他亦知自己沒多少日子, 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兒子嵇充, 就是皇帝。
沒了他在側,皇帝會不會任性?會不會被朝臣聯手欺負?會不會被他國欺負?
東邊的逆臣內訌已不足為懼, 西南的齊國母子相鬥還有全為起義而焦頭爛額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起色。
南邊的宋國卻國力漸強,文臣武將具有能人。席榮當得起一聲梟雄,用那麼多年隱忍布局,壓制皇室士族,發展民生國力,誰又能想到當年被三國打的割地賠款的宋國會有如今氣象。
嵇合寫到對宋國策思索了許久也拿不定該叫皇帝以什麼態度對待宋國,他太了解皇帝的性格了。
還有北邊的蠻族鐵勒、戎墨,他們定然會趁中原大亂之際南下。
嵇合越寫越是放心不下,他不在了,大魏會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