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瀛州都尉乾脆掀桌, 派人拿上瀛州的兵符跑去許昌投靠駱喬。
駱喬那會兒人還在建康, 席瞮去見了瀛州來人, 拿到瀛州兵符,當機立斷送信到鄴城,與相州一起出兵, 生擒于堅, 占領了瀛州。
東魏與霍姓皇室就此被歷史的車輪碾壓過去。
夏至日,黃河以北忽起北風, 長安京盛夏落冰,緊接著大雨不休。
天現異象,人心惶惶。
有人道,這是君王失道,上天降罰。
說的就是西魏皇帝穆泰行事越發荒唐,尤其在帝師嵇合病逝後,無人能勸諫得了他,但凡朝中有他不愛聽的聲音,他就把說話的人殺了。
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就沒有問題了。
西魏朝堂上一片歌功頌德。
未央宮裡歌舞昇平,穆泰日夜與美人尋歡作樂,哪怕是弟媳或是臣妻,只要是他看中了就都要搶過來。
沉溺在溫柔鄉里,哪管外頭的百姓先是被冰雹毀屋,再又是大雨淹田,淹完半月又乾旱無雨。
西魏朝堂並非都是些佞臣,也有直臣、賢臣,為百姓奔走的良臣。
只是帝師嵇合去世後,這些人在朝中的聲音變得微弱起來,他們對皇帝頗多怨言,其中之一就是帝師的喪事辦得草草下葬得匆忙,帝師僅剩的兒子都沒來得及奔喪回來。
帝師一生為皇帝為朝廷殫精竭慮,兩個兒子死在戰場上,一個送去敵國潛伏打探情報九死一生才得以回來,皇帝竟連哀榮都不給帝師。
難道帝師生前皇帝對其的尊敬都是假的麼,還是帝師握有皇帝的把柄讓其不得不聽從?
這些猜測自然不會問到穆泰跟前去,萬一惹惱了他如今可沒有人能攔住他發狂了。
穆泰不知他的臣下如何想他,嵇合的葬禮辦得潦草,其實是嵇合自己的意思,他在最後寫給皇帝的奏表里請求皇帝儘快讓他下葬。
嵇充沒有回來奔喪,也是嵇合的意思。
他自知時日無多,生命的最後終究是自私了一把,將兒子安排去了外頭領兵,在嵇充臨行前叮囑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回長安了。
嵇合太了解穆泰是什麼樣的人了,沒有了他的約束,這個國家遲早要被穆泰玩完,何況外頭還有虎狼盯著。
他擔心兒子回來奔喪就再不得離開長安,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了,還對其虧欠良多,就讓他自私這一次,最後一次。
嵇充在並州太原郡的大將軍府里獨自喝酒,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把太原郡的一個郡丞殺了,明知他斬衰在身,此人還向他獻美,分明找死。
他這一下手起刀落,叫他身邊的人皆噤若寒蟬,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不可在嵇大將軍跟前提起他的父親,也不能不尊重他的父親。
嵇充想起臨行前父親最後的話,叫他永不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