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顥的聲音輕緩地響起:「乾媽,如果我給鮑爸爸上柱香,他會不會不高興?」
古蘭丹姆呆滯的目光微有所感,然後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走到遺像前,親手點燃了三炷香,看向宇文顥,宇文顥走上前,接過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上過香,宇文顥轉過身,古蘭丹姆又坐回原位,抱著那件舊衣服,還是一動不動,仿佛周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三個姐姐時不時掩面哭泣,鮑皇叔倚著門,也呆呆地望著父親的遺像,滿室的悲傷。
宇文顥留了下來,沒有再回費文濤的家,費文濤把他的行李送過來,每天總要來看一眼,那個叫張謙的髮小也來過幾次,偶爾跟他匯報一兩句公司的情況,宇文顥這才知道,接手鮑皇叔公司的人在鮑皇叔的要求下,繼續留聘張謙為副總,鮑皇叔只是還占有很小的一部分股,每年吃吃分紅。
宇文顥每天都會主動下廚幫著做飯,雖然還不能獨擋一面,但至少每個人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除此之外,見到什麼就做什麼,地板、房間都擦得亮亮的,幾個姐姐不管做什麼,宇文顥都會趕過去幫著一起做,陪她們說說話也是好的。
夜晚抱著鮑皇叔睡去,自從他大哭之後,便沒再哭過了,人很安靜,也開始跟幾個姐姐說話了,只是話少得可憐,那個渾身都爛嘴都不會爛的男人,似乎也隨著這兩場喪事死掉了。
偶爾還會有人前來弔唁鮑爸爸,宇文顥也幫著接待客人,其實在他來之前,喪事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來的客人都是知道消息比較晚的,也只是盡一份心意罷了,坐坐也就走了。
鮑爸爸的二七一過完,家裡便徹底冷清下來,也沒有客人再登門,靈堂撤了,只留下鮑爸爸的遺像,古蘭丹姆還是每天坐在那裡望著他。
按著鮑爸爸的遺願,他希望將來自己的骨灰可以一半埋在長城的腳下,一半撒進新疆的湖水裡,那是他當年工作時,第一次在湖邊見到古蘭丹姆的地方。
一共安排了兩輛車,張謙開一輛帶著三個姐姐,費文濤開一輛,帶著古蘭丹姆和鮑皇叔、宇文顥,還有鮑皇叔懷裡抱著的鮑爸爸。
一行人都很沉默,漸漸看到北京郊外的景色,迎春花大片大片地開著,桃紅柳綠的,鮑皇叔忽然出了聲:「顥顥,你還沒有爬過長城吧?」
坐在前排的宇文顥連忙回頭看向他:「嗯。」
「今天你可以做一名好漢了。」鮑皇叔喃喃地說。
宇文顥一時不解,書讀了不少,但對中國很多傳統文化、民間習語,盲點也不少。
費文濤解釋著:「不到長城非好漢。」
宇文顥想起來了,乖乖地哦了一聲。
鮑皇叔又說:「從遠處看長城和站在上邊看它,感覺不同的,不要錯過路上的風景。」
古蘭丹姆忽然也出了聲:「我今天也想登上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