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出差, 怎麼會累,雖然久坐腰疼,但興奮足以抵消身體疲勞。
-不累。
他們之間,以前總是她問他答, 現在有些調轉過來。蔣溯又消息叮囑他, 藥膏在行李箱夾層里, 如果手指充血記得搽, 要敷夠半小時。
馬上到了,列車緩速中。
她翹首張望, 隨手回了個嗯。
季醫生來幫她取行李架上的行李。
他和梁主管一路對她十分照顧, 又是拖行李箱,又是訂飯遞水, 一看就知道她身份。
殷松夢從前常在俱樂部訓練,又在國際賽事上露過臉, 她被殷得麟安排為馬工歷練,這事並非秘密。
她道了聲謝,沒有拒絕對方的殷勤。
他們從高鐵站出來包了輛車, 司機開了小半天, 天擦黑才到牧主家裡。
天色謐藍, 低垂的星辰仿佛唾手可摘,厚實的帳包仿佛被雪色覆蓋的小山丘, 窗子瑩著溫暖光亮。
殷松夢被凍得吸了吸鼻涕,壓實帽檐的毛圈,擋住把臉吹得生疼的北風。
腳底積雪踩得嘎吱嘎吱作響,門口一個身影迎前來幾步。
天色下一張黝黑粗糙的臉,被草原的風颳出硬朗的線條,木著表情像常久迎風的一塊磐石,身上穿著件暗金紋的羊毛袍子,很高大威猛的身形。
「歡迎你們。」普通話音調很板直,聽起來生硬。
「您就是牧主人榮薩吧?」梁主管去跟他握手。
對方點點頭。把他們仨領進帳包,帳內寬敞整潔,燒了爐子取暖,比冰天雪地的外面暖和些。
炕桌上提前備好了晚餐迎接客人,烤羊腿、手扒肉之類的,還有一壺熱騰騰的羊奶。
「殷小姐,你坐裡面吃吧?」梁主管照顧她,對著在爐火前摘帽子的殷松夢說。
「你們吃吧,路上那越野車顛得我胃不舒服,我緩緩。」桌上是肉宴,她沒什麼胃口,坐在小馬紮上,帽子放膝蓋,雙手伸在爐火上烘。
他們還是中午在高鐵上吃的飯,這一路早餓了,聞言也不客氣,吃了起來。
榮薩說明早帶他們去看馬匹。他們這趟是為收購牧場一匹名叫「圖雅」的馬而來,這匹馬前陣子在當地賽馬節榮獲桂冠,俱樂部聯繫到牧主榮薩,意向花兩百萬購入。
殷松夢本來在旁邊聽著,後來梁主管他們喝了點酒,又扯起別的閒話,誇誇其談,殷松夢便懶得聽,起身說要去休息。
榮薩站了起來,倒是很清醒,嗓音粗嘎:「請跟我來。」
他十分輕鬆拎起殷松夢的行李箱,帶她去往隔壁帳包,同樣也事先點燃了火爐取暖,地上鋪了花色地毯,床鋪是厚實的羊毛床墊和被褥。
她問:「有熱水洗漱嗎?」
榮薩指了指爐子上的不鏽鋼壺:「這裡。」
「好的,謝謝。」
等榮薩出去後,她便打開行李箱,裡面是蔣溯給她歸整得井井有條的衣物和洗漱護膚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