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莫急,請讓人端來一盆水,讓老臣細細說給你聽。」路仲邊說,邊拿起那封偽造的北胡細作信,當著所有人的面,僅用一盆水,就能神奇地將紙,一層一層完好無損地分離開。
金宣紙一共三層,路仲將剝開的三層紙擺成一排,而後拿起楊泠親手寫的紙張,依舊分離出三層,同樣擺成一排。
「聖人請看,假的信件,筆墨到達第三層時,已可見字風,是不是筆劃極其不流暢?磕磕絆絆的?」
珍宗等人上前一看,果真,那偽造的信件,第三層的紙張上,可以看見滿紙的字跡,筆劃時輕時重,像極了蝌蚪,與第一層紙張的字,對比分外明顯。
「聖人在看,真正寫自己字跡的字風,每一層紙的字,筆劃從始至終,一樣流暢,沒有絲毫猶豫與停頓。」路仲手指著紙張開始解說真正屬於楊泠的筆跡。
果然,楊泠手寫的那一張紙,分離出三層後,每一層的字跡,皆一樣流暢,沒有絲毫猶豫停頓。
「還有這些收據,所寫內容是偽造的,簽名,卻是真的。」路仲拿出萬嬌給的收據,「只因這個簽名,根本就是楊泠簽的,不是偽造,只不過,被人以極其高明的手法,將兩張紙粘合為一張。」
「楊泠當日所看到的收據,上半截面的字,確然是真的在第一層紙上的,而她簽名的下半截紙,則是第二層紙,楊泠簽名按了手印,偽造之人再將上半截第一層紙揭開。」
「那麼,剩下這一張只有楊泠簽名按手印的空白紙,隨便寫什麼都可以,是以這一張證據上,楊泠的簽名才會叫人分不出來。」
「但粘合過的紙並非毫無蹤跡可尋,因為粘合之後再撕開,這一張紙的面,已經有損了。」
「聖人請看,這粘合後撕開的紙張面上,是否有毛糙?而完好無損的紙張,面上平整光滑?」路仲將收據和新的金宣紙放在一起對比,果然,這一張簽著楊泠名字的收據上,紙面粗糙很多。
「所以,無論怎麼看,這些物證,千真萬確,都是楊泠簽的名。」
珍宗聽完路仲解釋,沉默久久,最後命傅琴前來宮裡。
誰知『傅琴』來不了。
自那夜與鍾然三人徹夜相談後,前世傅琴便再次病倒,終日躺在床上,無法前往宮中。
他完成了這一件事,心中的怨憤似乎在逐漸消散,這使得他時常感到疲憊,這樣的疲憊,不像是睡一覺便能緩和的。
最後,他兩眼一黑,陷入沉睡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少年傅琴緩緩睜開眼,他怔怔看著頭頂的帳頂出神許久。
隨著這一次,前世傅琴羅列線索、前往英州尋路仲、與鍾然幾人相談時將空銀案、細作案、傅文謀逆案的關鍵之處點出來,少年傅琴對前世傅琴的一生,認識得也越來越清晰。
現在這件案子,已經不僅僅是為了楊泠的清白,還有對母親,傅文謀反一案的重新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