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從前在香港迪士尼時同坐漂流筏的女孩講給他們聽的,沒想到子夜牢牢記在了心裡。但當著邱阿姨,他不敢提,一提香港,她就要發瘋。
爸爸講子夜,「你真是有心了,東京轉機那麼點時間,還跑那麼遠去買這個布娃娃。」又講陳縱,「你看你哥,把你寵到天上去。」
陳縱收到達菲,自然是開心的。可那時她心中,更多的是狐疑。
她的臨終願望,怎麼就這麼一條接一條的實現了?
陳縱拿到心愛的達菲之後,將遺願本子翻來覆去地看,心想,這和白小婷一齊挑選來的日記本,難道是什麼願望實現簿?可為什麼她的願望實現了,白小婷卻沒有?
又或者,她還想到一種可能性。由於這些願望都是直接或者間接經由子夜實現的,所以她一度懷疑子夜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無所不能的神仙,或者未來的自己從穿梭時光送她身邊的機器貓,
自從有了這個想法,她時常趁子夜不注意,偷偷打量他。吃飯時看,睡覺時看,半夜偷偷打開他房門看,看他什麼時候雙腳離地呈仙人模樣,又或者什麼時候藏不住,露出一截兒尾巴……可惜子夜掩藏地很好,始終不曾漏出馬腳。
而陳縱的願望一直行進到那條「死之前要和子夜接吻」,便停滯下來,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還有呢?
陳縱常常在各種場合,奇怪地望著子夜。
然後呢然後呢?
在她的略顯詭異視線檢視下,子夜仍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亂的淡定死樣子。有時候被她盯到發毛,至多問一句:「看我爪子?」(方言:看我做啥子,看我做什麼。)
陳縱便會成功被他逗笑,忘記自己對神仙許願,神仙卻故意遺漏她某些可恥願望這回事。
那時候陳縱想了許許多多離譜的原因,來解釋子夜究竟如何知曉她一切臨終願望。
再大一點,往細想,哥哥這樣一個君子,有什麼必要非得去留意背誦一個少女的臨終祈願。
她什麼都想到了,卻從沒有想過存在這麼一種可能:這世上有一個人,也許曾無數次地真正想過要去死,所以推己及人,真的怕她要死。於是不惜做小人,也要將她小小心愿一一滿足。
從沒想過,這世上有一個人,他已經立在懸崖邊上,卻仍想要搭救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