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人說,她像一隻擰緊發條的八音盒芭蕾舞姬,蹦蹦跳跳直到永遠,不知痛苦,不知疲倦,真是奇怪。
也常常有人說羨慕她性格如此。
只有她自己知道,長成這副模樣,需要腐爛一具血肉。
是誰講的,電影獎項評選,往往與政|治運作、文化潮流追捧與當下熱度炒作脫不開關係。
是誰講的,電影如此,文藝作品也是如此,所謂品味有時也被上位者操控。
是誰講的,真正或好或壞,或許只能等百年眾人歸西,拋卻一切利益糾葛,方能被公平看待,等著死後評說。
是誰講的,時運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東西,也因此生不逢時是這世上尤其殘忍的四個字。
可她不想。她不要等到暴|君死後,王國坍塌,成與敗留待後人評說。
她想等陳金生活著時,讓他親眼見證自己王國里的規則失序,律法推翻重寫。
時勢造英雄,既然時勢東流水,他的成功無法複製,那她就偏要生造出一個時勢來。
陳先生,你看好了。
第36章 子夜14
解離——
子夜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是十八歲上大學的某一天。那天食堂人很多,他找到位置, 剛放下餐盤,有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知覺離體,肉|體也由此失衡,倒了下去。
醒來之後,驗血的醫生簡單問了他幾句,立刻叫來了心理醫生。那是個和善的老婦,戴著一副圓框老花鏡, 和藹與天真在她身上矛盾地共生,很容易就使人放下防備。
她問, 「你上一次解離是什麼時候?」
聽到這個詞,子夜莫名的想起十四歲。那時候外公病危,母親接到大陸家中電話, 得了個機會回家。因此來同子夜商量, 藉機逃脫陳金生。但母親又遲遲沒走, 說要拿到月底那筆津貼再走。那時他勸過母親,我們有手有腳,錢為什麼不可以再掙?但她沒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