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了大罪了!
他嘆了口氣,說:「老王,你運氣好。」
「咱們的運氣都不差,在鄭大人手下,這一次麼——」
左評事會意,這次大理寺是會有好處的,區別是各人能拿到多少。左評事暗叫一聲晦氣,說:「你是真的運氣好,小祝識趣。那一個。」
王評事道:「你且看他栽跟頭。據我看吶……」
「一時半會兒壞不了事兒,還得叫這樣的人打頭陣呢。唉。」
王評事道:「這些日子你還看不出來?咱們這位大人吶,有數。」
這時祝纓已經走到跟前了,王評事也就止住了話頭,笑道:「怎麼?已經知道好消息了?」
「啊?」祝纓回了他一個高興的傻笑,「嗯,好消息。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王評事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今天開始,抄家!」左評事說。
祝纓驚訝了:「哪來的消息?不是還沒判完麼?我看他們吵架的陣仗,怎麼還得再吵個三兩月。不得判了再抄?」
王評事笑道:「那是判。判之前也得清點有多少東西不是?比如賄賂案,就是先拿贓,憑財物多少定罪責輕重。這些人身上,誰沒點貪贓的事兒呢?再說了,也不是一骨腦把十幾、幾十人一氣都判了的,得一案一案地下來,先判的可不得先抄了?」
左評事比較喜歡跟祝纓說話:「小祝你才來不久,這是頭回經這樣的大案。種案子人多複雜,就是封、抄、審、判夾雜著來。首犯不消多言,本案連從犯的份量都是很足的,值得一抄。像龔劼這樣的,能查他個兩三年再給他十條大罪、三十款小罪。小魚小蝦一開始就流放三千里去了,運氣差一點的死在路上,投胎都能過周歲了。」
祝纓對抄家不太感興趣,與這些禁軍、衙役一同抄家實在很煩人。
她說:「哦。那不有帳本麼?看帳定罪不行麼?」
王評事道:「兩回事,都要過一過的。怎麼?你不高興?那你剛才高興的什麼?」
祝纓展一展袖子,道:「我娘給我做了新冬衣,好看不?」
「能看出來個屁!」王評事與她密切共事小半個月,也很不客氣了,「外頭官衣,能看出來什麼?都是青色的!等你能穿上綠,穿上紅,哎喲,穿上紫,再問我好不好看吧!哎,這回帶人抄家,肯定有你。」
這老傢伙壓低了聲音,搓了搓手指:「悠著點兒啊。」